四十多分钟之后。
司机按了下计表器的按键,觑了眼价格:“一百二十三。”
沈乔拿出手机刷了微信,拉开车门往出走,怀里未开的白色花朵含苞待放,随着他的动作小幅度地晃动着,一点一点的。
他抱着花去门口登记,给门卫看过自己身上就带了一束花,没有什么易燃物品影响墓园的环境之后,就被放行进入。
黑色的运动鞋踩过一级级石阶,沈乔按照记忆,往熟悉的那个石碑方向走。
右转、直走、再右转,第三层。
数过四个过去,他就见到了那张黑白照,照片上的女人眉眼精致而冷漠,或许是拍照的时候表情太过正式的缘故,眼角、唇角、就连颌线都是冷的,贴在这冰凉的墓碑上,让人乍一看去,骨头缝里都透出寒意。
这就是他的母亲,沈矜意。
准确点说,是他的养母。
沈乔把手里的花放下,抬手在面前放水果贡品的石板上擦了擦,指腹上就是一层带着细碎砂砾的灰。
他面上露出几分嘲意,与照片里的女人对视,声音里带着很淡的哑然:
“找个人来定期收拾这么简单的事情,陆成圳都没有为你做。”
“要是你还活着,应该不能忍受自己这样被他践踏吧,毕竟妈妈你一直很好强,不肯向任何人认输。”
对陆成圳是这样,对苏琼佩也是这样……后来对沈乔,也是这样。
他出门忘了带纸巾,只用手掌在那粗粝的石板面上擦了擦,干净的掌心很快就被染成了模糊的灰色,沈乔半点不介意,又低头吹了吹,然后把手里的那束百合放在了墓前。
花店里精心包裹过的新鲜花束上犹然带着细细的水珠,独属于百合的淡淡香味传开,有种我见犹怜的气质在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