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一直不肯来打职业,就是因为没法参加训练,对吗?”陆 问,“当年状态一直下滑也是因为这个?”
唐栩点了点头,一时间他竟然有种如释重负般的心情。
漫长的三年时间里,这是他第一次在打职业的问题上说真话。
“也不见得就没法完全康复。”陆 说,“我听说有些唱歌的,声带唱出问题,高音飚不上去,最后还是治好了。有些搞竞技体育的,受伤了,原本的技术动作做不了,好好复健,然后转个型,也还是能保持很高的水准。”
他接着问:“你后面又去看过医生吗?”
唐栩摇摇头。那时他心都死了,手腕是好的坏的,又有什么区别。
“来吧,签进LSG,我给你找最好的医生。”陆 说。
“还是算了。”唐栩叹了口气,依然表示拒绝,“劳神又费力,我现在挺好的。”
“你是因为害怕吗?”陆 诚恳地望着他,“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的手在康复过程中,回来可能也达不到以前最厉害的水平,甚至会被人说捞,你会怕吗?”
“我一个委内瑞拉联赛都打过的人,你觉得我会怕吗?”唐栩淡淡笑了下,“但是我不能拖累你们,我没法训练,你应该知道训练对队伍的磨合是多重要的一件事,甚至长线的比赛我都不见得打的下来。”
“我会找最好的医生给你看手,陪你康复,你现在还能打游戏,那情况应该不是特别糟糕。”陆 说,“季中赛结束小飞就要离队了,我们没有打野,LSG现在真的需要你。阿脆他们如果知道了真实情况,也一定希望你回来。”
唐栩这时候已经很心动了,可长久以来习惯性的自我厌恶还是让他做着最后的拒绝。
“你们可以买别的打野,可以从二队提打野。”唐栩低声说,“你不要以为我路人局能C就还是以前的水平,我现在真的很菜。而且……我就是大海上一艘破破烂烂随时会沉的船,海上船那么多,你们完全可以换一艘更好的,没必要一直纠缠着想拉我。”
一只手指轻轻触碰他的唇。这次的自暴自弃言论说了一半就被中止。
“刚刚是不是跟你说过,关于你的事,我会变得比平时聪明一些。”陆 说。
“嗯?”唐栩看着他。
“其实不光智商,记性也会比平时好一些。”陆 说,“只是有些事情,我觉得你可能希望我忘掉,我就配合你装傻而已。”
唐栩一愣,陆 按着他肩膀,让他在椅子上坐下,自己俯下身凑到他面前。
“生日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其实我记得的。”陆 低声说。
说话时那双眼睛仿佛带着吸引人的漩涡,那双唇仿佛要擦碰到唐栩的唇。
这个话题转折得太突然了,唐栩目瞪口呆:“你……什么?”
“我吻过你,你回吻过我,那天晚上你搂着我脖子拼命往我怀里凑,却到最后都不敢说一句‘抱我’。”陆 平静地叙述。
唐栩的脸唰一下红了,他清楚地记得那天晚上的每一幕,陆 这样直白地形容出来,他几乎立刻回忆起了那个画面。
关键是……陆 居然都记得?
“我想过你是不是后悔了,但后来我明白过来,你是怕给我添麻烦,怕我因为你被骂,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对吗?”陆 问。
唐栩沉默很久,终于轻轻点了点头。
“所以,不是我一厢情愿纠缠着想拉你,而是你也不想我松手,只是你不肯说,你总是这样,看不上自己,跟自己闹别扭,其实情况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陆 叹了口气。
“我本来想,如果能让你舒服一点的话,我装傻也没所谓,反正早晚还是可以再亲你。但现在看来你的情况不是害羞那么简单,这样,我给你讲个故事吧。”陆 又说。
唐栩点点头,被陆 这么温柔又深情地看着,他现在除了点头做不出任何其他反应。
.
“大海上飘着一艘破破烂烂的船,它明明已经被水浸泡得千疮百孔,却因为害怕自己太过破旧,到了陆地也无处停泊,就宁可在大海上一直漂下去,直到沉没。”陆 说,“船以为破破烂烂的自己很丑,却不知道真正丑陋的是在它身上凿出那些伤口的恶魔。”
他伸手,抚摸唐栩的面颊,动作满怀爱意,轻柔得仿佛唐栩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
黑暗里他们两个离得那样近,鼻尖蹭着鼻尖,就连嘴唇都似有若无地擦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