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开心就好。
“你知道吗?自残是上瘾的。”
“我知道。”
“不管有多么抑郁,多么焦虑,多么烦躁,不管忘记了多少美好的事情,不管从小到大做过的那些蠢事天天在脑子里循环播放,不管强迫倾向多么严重……情绪都宣泄在刀尖上。”
“我知道的。”
“我喜欢那种感觉,伤口是宣泄口,伤口能让我平静下来。”
“他看着我手腕上的疤,一道一道数,然后一道一道往自己手上划。我手腕上有十七道疤,他手腕上也曾经有过。”
“我是疤痕体质,他不是。”
“我再也没有自残过。虽然我偶尔想念。”
“他是那种天赋型的别人家的孩子,拿着小说男主的剧本,但他依旧……拼命地学习。为此他牺牲了大部分娱乐时间,甚至生活时间,以及……交女朋友的时间。”
“你说好笑不好笑,我刚刚毕业,他就已经空降科室,成了我的主治医师了。”
“他交过四个女朋友,每一任都是好姑娘,每一任都分了。”
“曾经有个姑娘开玩笑说他笑得太假,一看就不是什么安分东西。她当时确实是开玩笑的……直到她看到我。”
“他有时候只在我面前能精明得起来——他至今不知道那几个姑娘为什么和他提分手,我知道。”
“我其实并没有做什么。但我确实是他择偶的拖油瓶,他也是我择偶的拖油瓶。二十几年,我们中间插不下第三个人了。”
“我们就这样纠纠缠缠纠缠了小半辈子。”
“有一天,我在厨房做饭,不小心被菜刀划了手,他急急忙忙冲过来。”
“我看着他,突然就福至心灵了,我问,你是不是喜欢我啊?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他当时那个表情,哈哈哈,像被雷劈了一样。”
“他愣了半天,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说他是个直男。”
“我就问那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不假思索,理所应当,说因为我们是兄弟,因为我们是朋友。”
“我笑弯了腰。”
“我把饭做好。”
“我们小时候吃饭磨合过好几年吧……他从小到大都是甜党,我和甜党势不两立。”
“我给他嘴里塞了一把糖。”
“吃完饭他去厨房洗碗,我趴在沙发上。”
“我们从小到大,几乎爱好相同,心意相通。”
“当时……当时啊……他在厨房插着耳机听着牡丹亭,我趴在沙发上翻着淘来的戏本子。”
“我翻着翻着,突然扔了戏本子。”
“因为我突然想到牡丹亭里,惊觉相思不露,原来只因入骨。”
“我确实突然惊觉。相思入骨的,其实只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