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一下。
冷冰冰的人一反常态笑了,亲近感扑面而来,孙晴雪受宠若惊,心头直跳。
她道:“其实我们知道的也不是特别清楚,就你猜的那样,他这么多年一直懒得解释。”
“当初闹成那样,我们都看不下去,我们知道他绝对不是故意的,是其他不了解他的人肯定不这么想。”
“我们当时劝他,让他低个头求个情,记处分就记处分,怎么都行,只要别被开除出去,结果他就笑笑,二话没说拿着自己的东西当晚就走了,没闹没叫屈也没道歉。”
孙晴雪黯然道:“我这年一直受不了他这样不清不楚的,所以才总找他,其实心里也清楚,当年那事儿闹还是道歉,都憋屈,他自己干干脆脆的走,还体面点,就是太委屈了。”
伯爵皱起眉头:“到底发生什么了?”
“闻无生在学校里太出类拔萃了,喜欢他的女生特别多,院长又对他另眼相看,他还有点不合群……”
伯爵惊讶不已:“他不合群?怎么会?”
他朝店内看了眼,闻无生神专注地给枪上弹,边上边和女客人交谈,女客人被逗得直笑。
“是啊,没想到吧,很多人听到都觉得很意外,”孙晴雪抿了下唇,苦笑道,“是是真的,我很小就认识他,他的成长历程,是很明显的从内向到外向的过程。”
“他小的时候特别孤僻特别狠,人家骂他是……野种,他就直接一拳上去,打不过就咬人家,他打架可厉害了,因为欺负他的很多。”
“我第一次见他就在局里,他当时犯事儿了,拿块板砖,把人拍的头破血流,那个时候他才十三四岁吧,特别吓人,一双眼睛特别冷,很多女警察都不敢跟他说话。”
孙晴雪回忆起当时,眼睛里有细微的光亮,不好意思道:“我当时差点被他吓哭了。”
伯爵一时无法将那个凶狠戾气的少年和成日插科打诨、淡泊随性的闻无生联系上。
“你别看他现在什么都不在乎,很多东西一开始肯定会在乎的,佛其实是看开后的取舍,哪那么容易看开啊。他现在活的越简单,以前心理就越复杂,只不过那些挣扎痛苦我们看不到,他也懒得跟人说而已。”
“这是院长跟我说的。”孙晴雪叹了口气。
伯爵沉默了,又看了眼店内的闻无生,看着他含笑送客人出来,客人羞赧地和他道别,说好了下次还来。
闻无生的一举一动都是入世合群的,甚至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做的比鬼族交际花白羽还好。
白羽骨子里是骄傲的,温文尔雅只是他自诩高贵之余施舍给弱者的风度。
闻无生好像不是,他不骄傲,也不自卑,没巴结过谁,也不拖累谁。
他对所有人好像都有一种漠不关心的一视同仁,乃至关怀。
他的温和有一种游离感,是无目的的。
伯爵一瞬间明白什么:“所以他对谁都嬉皮笑脸的,反倒是因为他不在乎那些人?所以无所谓好,也无所谓坏?”
“小时候是倔着,是计较,是放不下,现在是一种……”伯爵笑了下,觉得有点奇妙,“你们都是傻逼、老不你计较的心态?”
孙晴雪也笑了:“对,他曾经我开玩笑说,人家傻逼,他以前总喜欢报复去,后来想明白,狗咬你,你不跑,或者喂他吃屎哄它,你还要他对咬吗?那你是什么?”
孙晴雪道:“所以他对谁好,反而不能证明什么,很可能他嘴上哄着,心里骂人傻逼,他老表里不一了。”
伯爵脸色微变。
“他能因为谁生,才是他真的在乎到不行,你看他什么时候生过杜唯的,他也没生过我的,”孙晴雪吐了下舌头,“所以可能我在他心里也是个傻逼。”
伯爵眸光微郁。
闻无生也没生过他的,甚至连一句重话都没说过,一直让着他哄着他。
“他曾经主动终结过无数段人际关系,现在留下的,都是他暂时感到舒适的,所以你是他最好的朋友,我你说那么多,是想你好好珍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