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诺斯今天终于没有再继续呆在玻璃缸外面的深海里。
他下半张脸已经戴上了银色的金属口套,安静地坐在房间左侧的钢琴凳上。
叶林现在看到他仍旧会非常紧张,这是一种人类面对轻易能够杀死自己的危险生物的本能,直到阿波罗把那双白鹤翅膀一样的拘束器拿了进来。
叶林下意识道:“别给他戴这个。”
阿波罗嗤笑了一声:“你想死吗?”
叶林吞咽了一口口水,他硬着头皮坚持道:“别给他戴了,我不会有事的。”
阿波罗虽然不清楚他脑子里有什么毛病,但也不愿意冒着风险与叶林僵持,只要有克洛诺斯的地盘任何其人都不敢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停留太久,阿波罗也不例外,他最后警告了几句,然后像一只溜了耳朵的狗,狼狈地将拘束器扔在了地上。
叶林站在钢琴边,他把诗集摊开在琴盖上,问对方今天想听什么。
带着口套的先驱无法回答,克洛诺斯浅色的眼珠盯着叶林的脸,后者把诗集竖起来,自以为幽默地道:“您可以点菜。”
“我是个绝望的人,是没有回声的话语。”叶林缓慢地读着,“丧失一切,又拥有一切。”
克洛诺斯并没有什么反应,他垂着眼,仿佛睡着了。
叶林看了他一会儿,才又继续念道:“最后的缆绳,我最后的祈望为你咿呀而歌。在我这贫瘠的土地上,你是最后的玫瑰。”
克洛诺斯在听到“玫瑰”这两个字时终于抬起了头,叶林撑着下巴,随口问他:“你喜欢花吗?”
似乎并不需要对方的回答,叶林自顾自地继续道:“真花的话木马挺难弄到的,不知道A区有没有。”
因为没有得到回应,叶林似乎觉得有些无趣,他随意翻着手里的诗集,过了一会儿,才又忍不住去看坐在钢琴边上的人。
“口套能摘掉吗?”叶林突然小声地问道,“摘掉了,你会咬我吗?”
叶林在没有获得准许回到北半球之前,一直住在B区的临时生还镇上,这里是最像人类社区的地方,环境很好,虽然没有太多绿化,但基本生活住所都能满足,最重要的是住的人也都是从极寒之地挖出来的幸存者,邻里之间比较有共同语言,经常能够互助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