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哈维咽了口唾沫,哆嗦着道:“班奈特家的吉米想用他妹妹的事逼迫我们家让出东街的那家赌场,我们正争执不下时,这个、这个黑魔法师忽然出现……以‘他不能容忍少年少女被侵犯’为由,亲手废了笛卡尔……”
一屋子尤金家的人,都惊呆了。
“繁荣女神啊——!”笛卡尔的母亲、胖子哈维的婶婶双手按着胸口,失措地尖叫,“噩梦屠夫不是只针对那些正街上的人吗?为什么要对我们家的笛卡尔这么残忍?!”
笛卡尔的妻子也忍不住道:“明明是班奈特家的表子勾引笛卡尔,凭什么要笛卡尔倒霉!”
“就是!”又有尤金家的女人道,“那个贱货管不住自己的裙带,关别人什么事?”
“够了!”尤金家的家主喝止了女人们,满头冷汗地抓着胖子哈尔的胳膊,“告诉我,哈维,这个黑魔法师到底想干什么?!”
哈维赶紧把杨秋的要求说了出来……当然,关于织户工会这个不光彩的行业起源,他自觉规避掉了。
“他只给我们五个小时的时间,让我们尽快选好人。”哈维咽了口唾沫,紧张地道,“如果我们不能给他提供满意的人数……他声称,会将我们家和班奈特家的所有成员全部带走!”
这话一出来,之前还为笛卡尔的遭遇气愤不已的众人,无不打了个寒颤。
“给他!找人给他!”哈维的婶婶当即冲丈夫尖叫,“赶快把这个瘟神打发走!”
“给我注意你的措辞!”尤金家主气到咆哮。
卡摩尔这种东境小镇,隔几年、十几年才能看到一次游历途中的魔法师。
这些魔法师大多不怎么与当地人打交道,只有少数人会跟当地人闲聊,喝酒,说一些游历见闻,休息一两天补给食物和水后便会离开。
当然,像黑魔法师杨一样不满某些不公的事件而出手的人,也不少见……但大多数只是教训一下欺凌他人的人,再给穷苦受难的人一些散碎零钱。
像杨一样折腾得整个镇子翻天覆地、吓得正街那些体面人们战战兢兢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以致于几十年后黑魔法师杨多了个“噩梦屠夫”的称号,并被多国通缉时,他的通缉令在治安官的布告栏里挂了许多年。
而关于这位噩梦屠夫的流言,直到尤金家的老祖母去世时,镇上的人们还津津乐道……比如收棉布的商人带过来的、他把某位烈阳教会的红衣主教拖到市民广场上与狗熊交配,以及锤杀某国王子等等骇人听闻的传言,在当时可是流传甚广。
总之……证实这一位确实是“噩梦屠夫”,尤金家这种地方性质的黑帮家族是绝对生不起丁点儿的反抗之心的,几乎全员出动,把那些平时就不服管、又或是壮劳力已经死得差不多只剩下孤儿老人的织户全强制召集了起来……
而在尤金家族与班奈特家族满头大汗地四处拉人时,一切的元凶、让人又恨又怕的黑魔法师·杨,出现在卡摩尔“首善”、比镇长还有话语权的林恩子爵家里。
他是很正式、很讲究地先找了个报童给自己送拜帖,然后隔了半小时才上门的,还没忘记给子爵的家人带伴手礼,非常符合这个世界贵族们的规矩,一点儿也不冒昧。
至于当代林恩子爵收到拜帖后会有什么感想……这个杨秋并不在意。
总之,他上门的时候,林恩子爵很客气地带着妻子亲自接待,并准备好了一整壶魔法师们都比较喜欢的甜茶。
嗯……就是晒干的花瓣加糖泡制出来的茶水,干花瓣以玫瑰、菊花为主。
林恩子爵府邸,盖在花园中、以高纯净度玻璃为墙体的会客室内,杨秋放下茶杯,笑着对子爵一家点点头:“我上次来时,这儿的主人还是克罗夫茨·林恩,再来时,只能从油画中见到这位老朋友了,真让人不由得感叹时光荏苒。”
“很高兴您还记得我的曾祖父。”林恩子爵得体的微笑中带出些微的感伤,一举一动十分优雅放松,半点儿都看不出他其实慌得一匹……
林恩子爵的妻子,一位出身不错、家教良好的女士,也微笑着轻轻点头,像是对杨秋的记得他们家的长辈十分感激。
既然人家装得这么好,杨秋就当做完全没发现这对夫妇的紧张了,扯了几句没啥营养的寒暄后便道:“我这次来,是打算带走一些在镇上难以讨生活的可怜人。我走后,烈阳教会裁判所的人应该会闻风而来,届时,子爵可不必为难,告诉他们我的去向便可。”
林恩子爵脸色一僵,体面人的面具差点儿绷不住:“这、这个……杨先生?”
“不必紧张,我没有试探你们的意思。”杨秋笑着摆摆手,“与这些疯子纠缠多年,我已经感觉腻味了,是时候把事儿了结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