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无论是卡特子爵,还是劳伦斯一家,都似乎与新西利镇的异常现象无关……至少殷正亮教授并没有找到任何证据能证明三者相关。
但……很有可能在四十四十五年前去世的卡尔·劳伦斯,几十年如一日精心维护着过世孩子房间的老夫妇……这些隐隐约约的信息,总让殷正亮教授感觉有哪里不对。
“这个地方可跟地球不一样……地球上的案件,能查清证据,条件,动机,案子就破了。而这个地方……并不讲究犯案条件。”
殷教授下意识做了个抬眼镜的动作,因他心不在焉之故,这个习惯性的动作差点没把手指骨捅进鼻子部位那个大窟窿里。
“好吧……骷髅架子都能满街跑的地方,正常的地球人逻辑确实靠不住。”
殷教授糟心地甩了甩骨爪,将手上的儿童寓言放回原处,一边慢慢下楼,一边在脑子里思索国家队收集整理过的“守夜人任务”案例。
玩家一手“侦破”过的《红墙农场案》、《肯特·班奈特少年失踪案》,国家队都是精心收集整理过的细节的……那帮做任务的玩家只把这些匪夷所思的案子当成游戏来玩,国家队可太清楚不过这些案子意味着什么。
《红墙农场案》中,国家队了解到了“封印物”这种超现实的玩意儿到底有多离谱……一个巴掌大的手工制作雕像,居然就能制造出连环谋杀案。
《少年失踪案》中,国家队惊悚地发现原来一个精神强大的普通异界人死亡后真能变成强得离谱的大恶灵,不仅能随心所欲地搞连环谋杀,甚至连独立于主世界之外的“空间”都能弄出来。
有这些现成的案例打底,后面玩家在杜塔塔城、在塔奇亚领抢着做守夜人任务时,国家队才能淡定地跟在后面主持收尾……
简而言之,虽然很突破地球人的世界观……但强烈的个人情绪(精神力)确实能干涉乃至是直接影响现实这种一点儿也不科学、完全不符合唯物主义三观的唯心理论现实,国家队的这帮专家们虽然非常蛋疼,但也在很努力地进行解析、理解、接纳……
新西利镇的异常状况,就非常唯心,跟唯物压根就不沾边。
“要破这个案子,犯案条件先放一边,重点先放在动机……和证据上。”
“普通镇民的居住条件、生活物资都相对紧张,一般镇民家庭并不像摩根家具厂和治安官家那样,就算过去多年也依然能找出存在过失踪亲人的蛛丝马迹……不妨就先从这两户能确定的受害人家庭查起,看能不能找到关联点……”
从卡特宅出来到来到劳伦斯家,殷教授走访过的十余户镇民家庭,皆不能判断家中是否曾经有亲人消失——同一个房间几个人共用,同一件衣服父亲穿过儿子穿,大哥穿过弟弟穿,福尔摩斯来了也得抓瞎。
下得楼来看见那对紧张得就差搂到一起的老夫妇,殷正亮教授微微躬身表示对上门打扰的歉意,招呼齐天往外走。
临出门前……他又回头看了眼劳伦斯夫妇。
从外表上看,劳伦斯夫妇只是一对很普通的老年人,夫妇俩皆是很常见的瘦小身材(这个异界的平民找不出几个胖子),眼珠发黄,牙齿所剩无几,面部、手部的皮肤都有老年斑。
这种年龄段的老人,华夏国的公园里走一圈就能看到不少……双方的区别也就是五官上的特征和衣物上的质地了——以劳伦斯家的经济条件和这个世界的生产力,什么柔软亲肤保暖防风无刺激的“上等”织物,这对夫妇肯定是没法儿去追求的。
“能在这种异界环境下活这么长寿也不容易,唉……可惜了,要是孩子没出事,现在本该是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
走出杂货店时,殷正亮教授心底有种难言情绪悄悄上升。
殷教授其实也不年轻了……他十多年前从岗位上退休后获得公安大学返聘,本人的实际年龄与这对老夫妇相差不大;对这两位早年失孤的异界同龄人,他很难不产生怜悯之情。
接下来……虽然知道普通镇民家中很难找出有价值的线索,殷教授还是为了避免漏过线索、勤勤恳恳地将镇中上千户人家皆跑了一遍。
这种枯燥乏味、单调重复的调查走访工作,除了殷正亮这种干过一线的专家,一般人还真坚持不住……反正杨秋就没坚持,看到一半就忙别的去了。
卡特林场那头,试图拿两钓佬当诱饵的爱拼才会赢哥几个也没坚持住,蹲到(地球时间的晚上)十点都没看见刷BOSS便骂骂咧咧地拍屁股换了地方。
然后嘛……爱拼才会赢这哥们依然不肯放弃,拖着他那几个想跑路没得跑的小伙伴,又倒回新西利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