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抬眼,中年男人尸体上突出的眼球正对着她,黑色的玻璃珠子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她左右动了动。
惊恐至极,谢清挣脱掉尸体的手,匆匆忙忙的离开了这里。
就在不远的地方,开了一条缝的杂物间大门,又重新关上了。
手里攥着那精致无比的玻璃瓶瓶身,谢清走三步就要回一次头,生怕那突然诈尸的中年男人跟了上来。
可一直到她路过了客厅,那边还是没有任何声响,不知是后怕还是心安,谢清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她抖了抖脚,轻轻踩在书房门口 就算再慌张再害怕,她也没有忘记时时刻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虞仙晚上要和萧南生住在一起的消息,她听得一清二楚。
抽掉玻璃瓶的瓶塞,谢清微微晃动了下手里的液体,里面色泽鲜艳的流体很浓稠,她将瓶口对准地面,倒出了个圆圈。
再咬破食指,将血液滴在液体上,顺着开始涂涂画画起来。
等画完后,谢清看着圈内虞仙两个字,默念一句,“门内是您的祭品,请实现我的心愿。”
快来吧,快来吧,门内的怪物。
懒洋洋的趴在自己堆积起来的窝里,“猎犬”细长锋利的尾巴陡然绷紧伸直,割裂掉家具。他嗅闻到格外香甜的气味,其中包含着难以抵御的诱惑。在此刻,“猎犬”就是一只饥肠辘辘的怪物,有狂热的信徒为他燃起香,祈求他的到来,而“猎犬”为填饱自己的胃,本能只告诉他要顺从呼唤。
他从令他安心躺倒的窝里站起来,割破了床单,穿过墙壁,正好穿过谢清,站在了书房面前。
谢清身体猛地一抖,被穿过的那一瞬,如坠冰窖。
心脏扑通扑通狂跳,她嘴唇在发抖,像是知道有什么东西接受了自己的呼唤,穿过身躯,到达了这里。
谢清盯着黑乎乎的书房门,小腿肚不停发抖,她一步一步挪动身子重新蜷缩回自己之前待着的地方。
又饿又怕的时候,她听见了阴沉又虚无缥缈的兽类喘息。
他发现自己的猎物了吗?谢清为了诱惑起“猎犬”的食欲,特意用了之前中年男人告诫她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用的血瓶。这个血瓶里放的是能放大野□□望的血液,吸引他前来,再在阵中写上用以交换的人的姓名,就能将“猎犬”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那人身上。
谢清也算是误打误撞了。
虞仙身上套着的是萧南生的外套衫,“猎犬”常年和萧南生待在一起,早就对他的气味习以为常。他之所以懒懒散散的待在窝里,就是因为没有闻到虞仙的气味,脑袋不清醒的“猎犬”自顾自的以为萧南生将自己的所有物带出去后,还会给他送回来。毕竟,他们是一体的。
可是这下,“猎犬”的大脑被新鲜的贡品香味充盈,加之圆阵中间的姓名 姓名自古以来就有不一般的寓意,“猎犬”眼前似乎有了线路,正指引着他去到该去的地方。
人类朝气蓬勃的生命力,在呼唤他。
书房狭窄,虞仙和萧南生两个都是长手长脚的大男人,又都是不爱说话的性子,两个人坐在椅子上,手虽然可以放在椅子上,但两条长腿却是裤子贴着裤子,肉贴着肉,格外难受。
虞仙只要动一动膝盖,就会和那沉默寡言的男人撞上。
他背挺得老直了,一张雪白帅气的脸在黑暗中半着半掩的,让萧南生禁不住多瞧了几眼。
萧南生不经意间就嗅到了门外格外香甜的味道,他面色不变,深邃的眼睛在夜里像是守卫着族群的狼,“小房主,委屈你了。”
虞仙顿了顿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自己和他挤在书房的事情,“没什么委屈的。”
他低下头,在漆黑里看见自己两只白得发亮的手交缠在一起,是分外青涩别扭的举动,正巧暗示着虞仙懵懂稚气的大学生身份。
萧南生起身,从虞仙旁边那条狭窄的空间挤过去,期间不免有磕磕碰碰,但两个人都没出声,虞仙只是沉默的忍受着身上时不时传来的感觉。
肌肤相贴的温暖,在艰苦微寒的环境里,有些让人眷恋。
虞仙摸着胸膛上的热气,再一次感受着那怪物带来的怪异情绪,缺爱吗……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需要别人的怜悯。
萧南生没有分心去注意身后的动静,他的手背刚刚从虞仙身上擦过。抬起手背放到鼻尖,萧南生紧闭着眼睛,深深吸了口气。
打开门,客厅里有人点着盏最小档的灯,故而他能看清门口的圆形图案。
黑色的鞋底在红色的血液姓名上懒懒擦过,男人的侧脸在昏暗的光芒下有种莫测的感觉,他垂着头,待鞋底轻轻抹掉虞仙的名字后,这才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