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哥哥,”思思忽然抬起头,夕阳金红色的晖光洒在她圆润粉嫩的小脸上:“我们为什么今天来?”
思思虽然智力不如普通儿童,但是对时间、色彩都很敏锐,记忆力也很好。她知道按照惯例,今天不是来看妈妈的日子。
“因为我要走了,思思。”陈冉停下脚步,半蹲在小女孩儿身前,摘下墨镜,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你想跟我一起走吗?”
思思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回头看了一眼妈妈的墓碑,摇了摇头,小声说:“不想。妈妈在这里。”
陈冉点点头,抱着她上了车。
回到关爱中心,陈冉又跟罗倩长谈了一次,罗倩反复建议他不要现在把思思带走,自闭症儿童心理及其脆弱敏感,对熟悉的环境和人有强烈的依赖感,一旦打破这种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适应和信任,以前的种种努力很可能都会付诸东流。最后她还强调,这真的是从为思思好的角度出发得出的结论,跟沈先生一点关系都没有。
陈冉听了这话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局促地说:“罗老师你别误会,我没有那个意思,我知道你一向是为思思好的。”
“我听你的,思思就先留在这里,等我安定下来,再说吧。以后还要拜托你,好好照顾她。”陈冉最后对罗倩千恩万谢,千叮万嘱,才勉强安心,准备离开。
他回到思思房间里跟小女孩告别,思思只是看着他,没怎么说话,最后陈冉要走的时候,她才跳下床,从抽屉深处拿出一幅蜡笔画,递给了他。
“送你。”思思说。
陈冉低头,那幅画上画着金红的夕阳,绚丽的晚霞,开满花的小路一直延伸到地平线,还有两个男人牵着一个小女孩走在小路上的背影……
这是他自己画的画,他还记得,一年前他生日过后,沈宜修陪着他来看思思,思思用蜡笔在白纸上乱戳,他就陪在旁边,随手画了这幅画。
陈冉静水无波的内心就像被雨滴打湿了一样,突然泛起圈圈微小的涟漪,过往的记忆,好的坏的,甜蜜的辛酸的期待的绝望的,其实都还在那里,都是他生命的一部分,无可分离。
“谢谢。”陈冉捏着那张画的手紧了紧,他摸了摸思思的头,声音有些酸涩嘶哑:“再见。”
……
陈冉离开北京的那天,沈宜修没有来送他,可能是不想再给他什么压力,或者是单纯无法忍受分别的场面,陈冉觉得这样很好,他从心底里松了一口气。
孙阳把他送到机场,在车上问他:“为什么要去深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