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朋友,也不过是相似的生活圈子中的熟人。对展苏南来说,真正称得上是朋友、死党的,只有乔邵北;对乔邵北而言,也只有展苏南这种和他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才能算得上是朋友。不过以两人的身份,该有的交际还是要有,也因此,两位老爷子并不干涉他们的交友,甚至还在市区给他们买了一套别墅,如果两人在外面玩得太晚也不用赶着回家。
闹到11点,第二天还要去学校的展苏南和乔邵北离开。他们当然可以逃课,但逃课就得去公司帮忙,他们宁愿到学校去。一来,他们不喜欢把时间花在吃喝享乐上;二来,家里的老爷子也不允许他们这样。
回去的时候,展苏南让司机还是走来时的那条路。展苏南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走这条路。不过在路过那条人行道时,他特别让司机放慢速度。汽车刚刚开过红绿灯的路口,展苏南一眼就看到了在人行道上摆摊的一个人,乔邵北也看到了。两人看看表,都11点多了,这人还不回家?
让司机把车停在路边,一身酒气的两个人没有下车,只是坐在车上看着那个人。看着那个人认真地折纸花;看着那个人耐心地等待顾客上门;看着那个人微笑地招呼生意;看着那个人把挣来的钱折好放进腰间的小包里。12点,那个人收摊了。揉揉困了的眼睛,那人疲倦地提着布包和凳子,走了。
“跟上。”乔邵北开口,司机发动汽车。
缓缓地跟在那人的后面,乔邵北和展苏南看到那人拐进了一条小巷子。汽车停在巷子口,两人看到那人一直往里走,直到路灯都再也照不到那人的身影。
“回去吧。”
乔邵北这才又说了声。两人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这些生活在底层的人在每一个城市都有,他们也不是没有见过。但不知为什么,这个人,却给他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是因为那人看到他们时的惊讶中带了躲避?还是那人和他们道别时脚步的匆匆?还是,那看上去黑乎乎却挺好吃的咸菜?展苏南和乔邵北都想不明白。
两人回了市区的别墅,躺在各自的床上,喝多的两人很快就睡了。第二天闹钟响的时候,宿醉未消的两人却都选择了去学校。有些心不在焉地听完上午的四节课,展苏南敲敲同桌的桌子:“邵北,你想不想吃咸菜?我胃里很不舒服。”
乔邵北捂着抽痛的额角,问:“你确定他今天还有咸菜吗? ”
“管他呢。没有就吃别的。你去不去吧。”展苏南有点气急败坏。
乔邵北笑了,不逗死党了,站了起来:“走吧,我胃里也不舒服。”然后,他又道:“我们吃了人家的咸菜,那人家吃什么? ”
“去餐厅打份饭给他喽。”
展苏南显然早就想好了。乔邵北笑笑,头疼二人组先去餐厅。
展苏南是确实没胃口,乔邵北打了一份炖鹿肉和清炒芥兰,两人先去了天台放下饭盒,然后从天台的另一个出口下去到高一年级所在的楼层。他们不怕有人偷走那盒饭,整个坤行高中绝大多数的人都知道这处天台是他们两人的私领地,不过那个叫顾溪的显然不在此列。那人会不会……是故意来的?两人的心头都难免有这样的疑惑,但随即,他们又在心里摇头。他们见过太多这样的人,那人的眼神很清澈,不像。
走到96班的班级门口,两人一眼就看到了正埋头写作业的人。有人发现了他们的到来,立刻围了上来。那个坐在靠窗偏后位置的人被周围的喧哗影响了,他先是停了笔,接着似乎想到了什么,抬头朝门口看了过来。
看来那人没忘了他们,不过他们也不是那么容易被人忘记的吧。两人朝看过来的那人露出最温和的笑容,可乔邵北却故意问:“请问,顾溪在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