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他这种贪婪而不知足的人来,那个有着一双澄净的眼睛的人,要好上太多。
头顶突然多出了一个重量,比自己稍低的体温传来,莫名地让人心安。
池君昊有些迟钝地抬起头来,就对上了季榆那双黑沉的眸子。
“罗师叔今日原是要来看你的,”安抚似的揉了揉池君昊的发顶,季榆出声说道,“只是由于偶感身体不适,没能过来。”
他显然并不擅长做这种安慰人的事情,中途还因该怎么说更合适而犹豫了片刻。
见到季榆的模样,池君昊有点想笑,但在对上尹苍羽看过来的视线的时候,他却又忽地笑不出来了。
这个此时正在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发顶的人,是属于这个人的师父啊……像是有什么东西倾洒了出来,池君昊只觉得自己此刻心中的滋味,比之先前所喝的汤药,还要更苦涩几分。
外头的风吹开了尚未拴上的窗子,夹杂着雪花的寒气顿时争先恐后地涌入,池君昊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拥入了一个宽大的怀抱。不属于自己的气息将他整个包裹,池君昊仰起头,看着面前这个蹙起了眉头的人,略微弯起了嘴角。
他想说他其实没有那么脆弱,风一吹就能倒,用不着这么大的反应,但或许是这个人身上的温度太令他眷恋,那些话到了嘴边,转了个圈之后,又被他给咽了回去。
敞开的窗子被合了起来,那刺骨的寒风立时被隔绝在外,池君昊一只手攥着季榆的衣袖,有些不想从对方的怀中退出来。
看着从窗子边走回来的尹苍羽,池君昊的眼中浮现出些许迷茫的神色来。
他不知道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分明一直以来,尹苍羽为他所做的事情,细数起来连十天十夜都说不完,但那种因对方而生出的感激与动容,却与此刻截然不同。
季榆和尹苍羽之于他……究竟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没能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池君昊偏过头,避开了尹苍羽看过来的视线。
并不是他对这个与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人生出了什么不满,他只是陡地有一种……抢了本该属于对方的东西的愧疚感。
“有哪里不舒服吗?”见池君昊依旧靠在自己的胸前,季榆垂下头,仔细地观察着对方的脸色。
这个孩子的身子本就有些弱,眼下病情还尚未痊愈,刚刚还穿着这么单薄的衣服吹了会儿风,就是对方直接倒下了,他都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