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百里承口中的那个“陈先生”是谁,曲长歌正是接到了对方的来信,才会来到这个地方的。
而那个人,就在季榆和百里承来到这里的第二天,染上了疫疾。
这会儿对方让曲长歌过去,除了交代后事之外,季榆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理由。
百里承闻言,轻轻地拍了拍季榆的后背,没有说话,只抱着他,朝屋里走去。
便是见惯了战场上的各种厮杀,习惯了生死别离的他,在这样的情境下,都无法不被那绝望的气氛给影响,更不必说这个并未经历过太多事情的孩子了。对方做得,已经足够好了。
沉默着被百里承抱回了屋里,季榆感受着从另一个人身上传来的温度,许久才出声说道:“你不该来这里的。”
更不该和他靠得这么近。
就算他眼下并未染上病症,可谁又知道他是不是仅仅是没有表现出来呢?
尽管眼下可以说几乎整个城里都有患病的人,可相比起这里满是病患的地方,只有官差的衙门里,总是要好上许多的。
这一点,百里承又何尝不清楚?但如果一个地方的主事者,都对这些患了疫疾的人避之唯恐不及,又怎能让底下的人,更尽心地去执行他发布的命令?
而且,百里承发觉,他最近愈来愈无法忍受,没有这个人在身边的日子了。
有些感情,在意识到了之后,就会不可抑制地逐渐加深,有如那逐渐没过腰身的泥淖,让人生不出逃离的念头。
将下巴轻轻地抵在季榆的头顶,百里承没有去接对方的话,而是问起了其他的事情:“药方的事情,有进展吗?”
此处的这种疫疾,从未在任何医书上有过记载,而那些通常能够起到作用的方子,也都失去了原有的效用,他们这会儿也就只能将希望,放在新的药方上了。
“……没有。”听百里承提起这事,季榆的情绪不由地更加低落。
想要想出一个新的药方,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那些写在医书上的方子,可都不知道是经过了先人几百几千年的修改完善,才得到的。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倒腾出一张专门针对此次疫病的新药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无异于异想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