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司机彻底服气了:“呵呵,您是本地人啊?路况挺熟的啊!”
本地人?当然不可能,他只是背过了从火车站前往姐姐所在医院的全部路线图而已。
作为一名在乡下山上长大的少年,这是继欢第一次离开家乡,也是他第一次来到来大城市,出发之前继欢做了很多调查,他生平第一次去了网吧,周围的人看片的看片,开撸的开撸,只有他在认真的用百度搜索功能查询路线图,在看望姐姐这件事上,他省下了自己的车费,本来想买机票的,不过机票实在太贵了,考虑到后续的花销,他终究还是买了最快的火车票,然后牺牲了舒适度,买了硬座票,下车之后前往医院的方式他也查过了,从火车站到医院大概39块钱,他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把那边的地图画在作业本上了,然后全背了下来。
那名司机最后带着继欢走了捷径,最后才花了30块钱而已,收好找回的钱,继欢最终站在了医院的门口。
拎着不大的行李包,继欢径直找到了医院一楼的大厅,然后,他呆住了。
这里,人群熙熙攘攘,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这里,没有人脸上带笑,即使使用了粉色的墙壁也无法掩盖的是焦躁的气氛;这里,充满了人生低谷期的人类,他们或者衰老或者衰弱……
站在一楼大厅迷惘了半天,最后还是一名护士看出继欢还是个孩子,询问过他之后,最终带着他来到了住院部。
继欢到的时候正好是下午两点多,阳光最灿烂的时候,住院部的走廊被照地亮堂堂的,伴随着继欢跟在护士长身后拐入一间病房的时候,一切温暖都消失了。
继欢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姐姐。
凶悍的、爱说爱笑的、打败山上所有人家的小男孩无敌手的姐姐,此时正虚弱无比的躺在白色的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和呼吸器,如果不是旁边设备上显示她还有生命特征,继欢几乎以为她已经停止了呼吸。
继欢怔住了。
“……她应该是想要开车回去看望你们的,车上带了很多礼物,她的未婚夫也在车上……当场死亡……”护士长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入继欢耳中,继欢觉得自己仿佛是在做梦。
“……中途车子右侧后轮的车胎爆胎了,车子整个失控,冲过防护栏,从大约30公尺高的地方翻落了下去……”
“病人她颅骨粉碎性骨折,身体内部所有脏器都受损,身上还有多处粉碎性骨折……”
“事发当时她就已经失去意识了,大概……就是这几天了。你……你家就你一个人来了吗?通知一下其他人准备……后事吧。”
护士长最后伸出手掌轻轻拍了一下继欢的肩膀。
继欢进来这里之前是填写过个人资料的,她自然知道眼前这个人高马大的青年其实还是个不满十八岁的孩子。让一个孩子过来独自面临姐姐的丧事,这件事太残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