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不小,连对方也听到了,小姑娘转过头来,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又从袖中掏出一小袋银两,丢个爷孙俩。
“喏,不管是不是撞了你们,这些钱当是赔偿,拿去看病压惊吧!”
语调清脆,煞是好听,就是言辞之中颇有些高高在上的意味,倒也符合她的身份。
胤禩暗自苦笑一声,她总是这般,嘴硬心软,明明给了人家好处,却还是这种语气,倒似仗势欺人,平白讨不到好去。
不待爷孙俩回答,她已转身上了马车。
车夫吁了一声,复又行驶起来。
经过他们身旁的时候,车帘被掀起来,露出小姑娘皎洁秀丽的面孔,她狠狠剜了三人一眼,留下一句话。
“不要脸的登徒子!”
惠善和高明被骂得咋舌,待马车走远了,惠善才舒了口气:“好泼辣的性子,长大了谁敢娶!”
胤禩却有些怅然,他本想好了无数种办法,能在方才那一刻让她对自己留下更加恶劣的印象,如此一来,日后他们也就不可能在一起。
可是事到临头,偏偏又做不出来。
只要看见那张熟悉的容颜,他就忍不住想起前世种种。
没有人比胤禩更了解她,刁蛮泼辣,心直口快,明明生在王侯之家,却总希望能够一生一代一双人,就算后来嫁给他,也不改性情,坚决不许他纳妾。
对她,胤禩不是没有过怨怼的。她出身高贵,看不起良嫔的出身,婆媳两人关系并不好,她连进宫给婆婆请安都不甚乐意。
胤禩因着她的身份给自己带来的政治利益,不得不退让妥协。她说不能纳妾,便不纳妾,她说不想进宫,便好言好语地劝,怨怼在日积月累中产生。以致于皇阿玛大怒,说她善妒专宠,硬将两个妾室赐给他的时候,看着她伤心扭曲的面孔,自己心中竟然是无比畅快。
都说少年夫妻老来伴,一直到临死前,听闻她的死讯,又思及这些年来的事情,他才慢慢知道,是自己先做错了,才会引来后面这么多的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