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温顺不争,胤禩也不是好色之人,可总归天意还是不落在她身上。
胤禩怔了一下,心里虽然也有几分欣喜,却没有太大的激动,他拍拍廷姝的手,两人分头落座。
“赶明儿去找大夫来看看那,兴许有什么办法,我们都还年轻,不用着急。”
廷姝心头一酸,泪差点就流下来,忙强笑道:“瞧爷说的,这都是老天爷的恩赐,哪里能强求得来,妹妹也真是的,自己有身子了还不知道,整整三个月了这才觉得不舒坦,可见孩子将来也是个懂事的,不闹腾。爷去看看她吧?”
胤禩本想点头,转念一想,却是摇首笑道:“晚些再说,有你照顾我放心,你也很久没回娘家看看了,正好明日我休沐,陪你一同回去吧。”
廷姝想了片刻,点点头,兴许额娘那里有什么偏方也说不定,进府两年,她毫无所出,心中早已急得不行,暗地里也找过太医询问,可连太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自古女子生儿育女乃是天职,在这一点上,满汉并无多大差异,虽说满人不兴“七出”,也不可能因为福晋无子就可以休弃,正妻照样可以将通房或侧室的儿女归到自己名下,廷姝却不愿那么做,说到底总归不是自己的孩子,长大了必然会晓得自己的身世,何况隔了一层肚皮,也觉得不亲近。
“爷……”廷姝的表情有些迟疑,“若是我真不能……不若等选秀的时候,请宫里头再指几个妹妹进府吧?”
“你也知道子嗣是强求不得的,庄亲王博果铎如今五十多岁,纳了不少妾室,却连一子都没有,这岂非也是天意?”胤禩淡淡一笑,“我自小看着额娘受尽百般冷落白眼,可不愿意家里头再生风波,鸡犬不宁了。”
见他提到良妃,廷姝呼吸一窒,不由覆上他的手,柔声道:“爷别多想了,我不提就是。”
这头胤禩因为家事而安慰廷姝,那边四贝勒府中却因为政事而一片沉凝。
“四爷,如今情势已是刻不容缓,若等那位真废了太子,怕就来不及了,您得赶紧做个决断。”
沈竹见胤禛沉吟不语,又道:“圣上虽还没有废太子,可看起来也离此不远了,若真有心想要保全太子,定不会处死索额图。索额图乃先皇后之叔,当朝太子叔公,没有人比他更希望太子好,皇上想必也清楚这一点。索额图一死,太子党就群龙无首,圣上的心意,难道四爷还不明白么?如今大好时机,正该将那些摇摆不定的太子党官员招揽过来,为我们所用。”
“希贤,你看呢?”胤禛开口,问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戴铎道:“小的不这么看。”他假装没有注意到沈竹投来的,略带不满的目光,续道:“索额图死,未必是皇上想抛弃太子,恰恰相反,皇上有可能想借此看看太子的反应,如果太子纯孝忠君,幡然悔悟,自然会知道怎么做,如果太子执迷不悟,皇上的这一步,却可谓更加高明。”
沈竹与戴铎,皆是胤禛跟前得力的幕僚,加上身在翰林院的年羹尧、任御前侍卫的傅鼐,外放福建巡抚的沈延正等,甚至还有交好的胤禩,在不知不觉中,他身边已经凝聚起一股不大不小的力量,只不过他处事低调不张扬,比起其他门人遍布的皇子阿哥来说,少有人会注意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