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彼此

刚刚数完钱的李满囤高兴回道:“一千二百三十六文!”

“这么多!”李高地不觉感叹:“谢家名声在外,人缘好,咱们贵中能得这些钱,真是沾了谢家的光了!”

虽然路人都愿意给人增百岁——往往一文钱加两句吉祥话就能吃一两个白面大馒头,但似今儿这样路人为一个馒头或者寿桃而多钱给贵中增百岁,则完全是沾谢家的光——差不多所有人都吃出了寿桃和甜团出自刚刚又出了一个举人的谢家,知道他们是谢家的亲戚,然后便不由自主地把对明天流水席的期待转化成把铜板投进李满囤篮子的动力,给了李贵中加倍的钱。

横竖明、后、大后三天,路人们均如此想:家里都不用开火了,所以多给贺谢家亲戚孩子三五个铜板也无碍。

如此便导致李贵中今儿收的钱比真正的谢家少爷百日踏街收的钱还多——事实上因为谢家小十二房那强大的生育力(只看路人对谢家寿桃和甜团的熟悉程度就可窥豹一斑),路人即便对谢家有再多好感也都消磨殆尽了!

李满囤心说:岂止是今日啊,他家一直都在沾谢家的光。

不过李满囤啥都没说,以免族人觉得他嘚瑟——过犹不及,他今儿已经出太多风头了,现得收着点。

堂屋坐定,李氏族人吃喝王氏重整上来的席面。几杯酒下肚,李氏族人回想起刚刚城里看到一幕,一个个不觉感慨万分。

“我今儿可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李满园抢先发表感慨:“这谢老太爷连面都没露,一街的人不过隔着门远远瞅了个身影,就主动下拜,啧啧,你们说,他要是和红枣女婿一样出来搁大门口说句话,这一街的人还不得全跪下来磕头啊?”

“没准就是担心这样,所以谢老太爷才没露面!”李贵银懊恼道:“早知这样,上回我见他老人家的时候,很该跪下来多磕几个头才是!”

一桌人:“?”

李贵银认真道:“今儿一街人想见他一面都见不着,我那次见了面却没磕头,生生错过了机会,可是可惜了?”

闻言一屋人都忍不住笑了。

李贵银奇怪问道:“你们笑什么?难道不该磕头吗?”

一屋人更是笑喷……

李满园忍笑回道:“该的!我们都该磕头!但贵银,你能不能别这么认真?又不是没机会再见面了!”

“明儿谢家不是要摆流水席吗?你去吃席,没准便就又能见到了!”

“去吃流水席席?”李贵银眼睛亮了亮,然后便下意识地看向他爷李春山。

他爷可不许他随便出门闲逛。

李春山瞪他:“想去就去。你吃了席见过了世面就赶紧家来!”

亲见了谢家几代人的荣耀——连红枣女婿这个才十一岁的孩子露面说话,都能叫一条街的老少鸦雀无声的听着,一向顽固的李春山现也巴不得儿孙能多沾些谢家的文气和福气,能出个读书人才好!

“哎!”

李贵银高兴了。

李满园邀他:“贵银,那咱们明儿一起去!”

转李满园又问李满仓:“哥,你去不去?”

去的话,他就能搭他哥的牛车进城了。

李满仓:“我明儿早晌要进城送贵雨他们上学,然后顺带卖菜。我等卖完菜了再去。”

儿子念书是大事,而卖菜是生计——这两样李满仓一样也不敢耽误。

横竖流水席随到随坐,李满仓暗想:一桌坐满八人就上菜开席,吃完就撤,座位空出来让给后面来的人——没时限。他啥时候去都成!

李贵祥听说明天要上学,不能去谢家吃流水席颇为失望——谢家的席面好吃,他好想再去吃啊!

李贵雨则合计着放学时间暗想:明儿放学去谢家吃流水席,吃完回家也来得及。只这事不急,可以家去后再跟他爹商量。

李满园眼见搭不上李满仓的牛车便又问李满囤:“大哥,你去吗?”

李满囤道:“我亲家中了举,我明儿得进城打听我该送些什么贺礼?”

“我亲家中举这么大的事,我没点表示可不行!”

闻言屋里众人不觉都默了……

先前红枣出门,他们都收过谢家的礼,现谢子安中举,论礼他们也都该给谢家回礼——这回他们若是装聋作哑,无异于自动断亲。

“这事确实要好好打听!”李丰收点头道:“贵林啊,你明儿也进城打听打听这城里给举人老爷送礼的事!”

男女大防。谢家的流水席只招待男客,不接受女客登门。故而李家妇人想去谢家吃席便就只能问王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