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芝麻糊(十二月二十九)

“等等,大爷”红枣阻止道:“这才只是芝麻。你等我明儿让人给这芝麻粉里再加些核桃后再给爹送去。”

谢尚:“核桃?”

红枣道:“《本草》说核桃补气养血。爹九天里要熬费心血写好几篇文章,我琢磨着倒是加些在爹的饮食里才好!”

核桃补脑。但这世人类还没发现,红枣便只能随便指个补气血了。

幸而谢尚也是半通不通,点头赞道:“红枣,还是你想得周到!”

次日红枣果肉,红枣果让厨房做了芝麻核桃粉给谢子安送了过去。

谢子安尝后自是喜欢,但却提出这黑芝麻都是黑的,可能过不了官差检查,所以最后云氏给谢子安带出门是白芝麻。

腊月二十那天,谢又春送来了皮匠新做好的羊皮靴。

红枣拿到靴子后试了试大小,颇为满意,然后又把她爹娘和爷奶的靴子放到相关的衣服包里收好。

万事俱备,红枣就等腊月二十九回娘家了。

腊月二十一,谢子安打发谢福去赤水县给他爹送年礼,云氏则打发陪房郝升去合水县娘家送节礼,一同捎去的还有方便面和黑芝麻糊的方子——云氏二哥云意正月里将和谢子安一起进京会试。

腊月二十三,小年。谢家祭灶与红枣娘家大同小异,不再累述。

腊月二十九一早红枣同谢尚来到桂庄送年礼。

红枣和父母李满囤王氏经月不见,当下见面颇为亲热。

一家四口正在炕上吃蛋茶说话,不想陆猫儿跑进来说李高地和于氏来了。

闻言红枣有些傻眼,心说她小姑今儿没回娘家吗?不然,她爷和她奶跑来干啥?

王氏也不乐意于氏来。她悄声和红枣嘀咕道:“红枣,我说你奶一准是为东西来的,你信不信?”

“半天都等不得了!”

红枣无奈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李满囤颇为尴尬地看了谢尚一眼,言道:“爹、娘来了,我去接一接。”

谢尚起身笑道:“岳父,我同你一起去!”

谢尚都动了,红枣不好不动。只得嘀咕着“二两银子”之类的话跟着一道出了门。

李高地和于氏果穿着鼠皮袍子等在庄门,而于氏更是戴了全套的银头面。

两下里见面,于氏看到红枣和谢尚与自己和李高地见礼,亲昵的扶起红枣道:“红枣,快起来!”

“上回冬节,你爷因为没见到你和你女婿心里惦记得厉害,这不今儿你爷就自己走来了!”

闻言李高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红枣羞涩地笑了一笑,并没有说话。

谢尚则干脆地装没听见,只和李满囤道:“岳父,这门口风大,咱们倒是赶紧进去吧!”

于是众人往里走,男在前,女在后。

于氏见没人不接茬也不气馁,又问红枣道:“红枣,你身上这件皮大氅是什么毛?又长又厚的,看着可真暖和啊!”

于氏看红枣身上这件粉色皮大氅露出的皮毛虽是青白色,但细看有斑点花纹,便知非是寻常羊皮。

“奶奶,”红枣笑道:“这件大氅是我婆婆给我做的,说是我公公从府城买的什么猞猁皮。”

红枣可不想给于氏科普猞猁屁,故而说得含糊。

“难怪!”于氏赞道:“看着就是非同寻常!”

“你公公在府城猞猁皮买得不少啊,我看尚哥儿身上穿的跟你这件一样!”

俗话说“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于氏虽不通裘皮,先前不过得了一件鼠皮袍子便觉得又轻巧又暖和,简直好上了天,但今儿瞧到红枣身上的雪褂子,看到了真正的大毛衣裳,立就觉得自己身上的细毛袍子不够气派,开始肖想红枣的大毛衣裳了。

于氏也不关心猞猁是啥,她只要知道这是猞猁皮就够了!

红枣如何不知道于氏的心事。她心说她爹娘都还没有大毛衣裳呢,哪里有多给她?

何况就是有,但冲先前她奶对她连二十两的面子情都不肯做,她傻了才给她价值二百两的大毛衣裳。

“奶奶,”红枣笑道:“你眼光可真好。我公公这回买的猞猁皮可不就只给了我和大爷一人一件。”

“先我看我婆婆尚都没有,如何敢自己穿?便推辞,还是我婆婆说今年是我进门第一年,她很该给我做两件见客衣裳,而裘皮禁穿,她去岁的皮褂拿出来换个缎面就又是新的了。”

“等往后我公公再得了裘皮,她再做也是一样!”

耳听连云氏也不得这猞猁皮大氅,于氏方才歇了心思,转又问红枣头面。

红枣笑道:“这头面是大爷年前新给我的。不怪奶奶先前没见过!”

于氏一听更艳羡了,不觉问道:“红枣,你这许多头面,只嫁妆,添妆,怕是就有十好几套了。现你女婿还在给你添——你戴得过来吗?”

王氏斜着眼睛看于氏,心说老不要脸的,眼见跟红枣要不到猞猁皮衣裳,便就改要头面了?

红枣的头面再多,那也是红枣的私财,如何能随便给人?还是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