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文钱一个的七巧板都卖不出去,这几百文一本的书还能卖出去?”
李满囤不愿听他爹泼冷水,便拿话堵道:“怕啥?不论这七巧板还是书又不怕坏,放着慢慢卖就是了!”
李高地小心谨慎一辈子,于钱财看得极重。先三子李满园手里不过存了十吊钱的七巧板都能让他唉声叹气半夜不睡觉地愁苦如何是好——似谢尚这样随手拿百十吊钱印书却无所谓买卖于他确是难以想象。
李高地当下噎住,不知说什么才好!
李贵雨则暗叹一口气,心说有钱真好。但看他大伯现在的口气,谁能想到三年前他一个铜板都恨不能掰成八瓣来花?
钱是英雄胆,这话没错的!
所以,他一定要变有钱!
李满园冬节一早便回了雉水城。和上回一样,李满园一进城便来谢家找张乙,结果却被门房告知张乙跟着大奶奶去谢家村祖祠祭祖去了,得后晌才回来。
李满园便又去了谢家村。到底寻了张乙交清了八十吊的书钱,李满园方放心地回了高庄村。
钱氏见李满园突然来家颇为意外,诧异问道:“老爷,你咋今儿就到家了?”
李满园笑道:“东西都卖完了还留在府城干啥?”
不是不想留在府城白相,但人生地不熟地随身带着百几十吊钱,即便心大如李满园,也不敢在府城多做逗留。
“都卖完了?”钱氏闻言实在惊喜。
男人此回出门带了比先前更多的货,都卖完,那不是要挣更多的钱?
“都卖完了!”李满园快速说道:“不过我现没时间和你多说。你先把东西都收进去。我换件衣裳去祠堂磕个头,谢了祖宗保佑便同你去爹娘那里吃午饭,有什么话到时再说!”
换一件衣裳李满园匆匆走了。
此行不过八天,李满园和他舅兄两人便赚了有近四十吊钱。从中去了路上的关卡花销,李满园共分得了十六吊钱——比上回多出了一半。
李满园以为这都是祖宗保佑,故而急于赶去祠堂磕头还愿。
从坟地烧纸回来的李高地看到祠堂磕头的幺子颇为惊疑,问身边的长子道:“满囤啊,前面那个是满园吧?他怎么回来了?”
李满囤也觉奇怪,疑惑道:“看着是。只他不是在府城吗?咋今儿就回来了?”
李贵富则目露惊喜,心说他爹回来就好!
日常进出老宅,李贵富自从听说冬节七巧板不好销后便一直心事重重,为远在府城的李满园担心。
现李贵富看到他爹安然无恙,不觉高兴唤道:“爹!”
李满园闻声转过脸来,看到李高地等人立跑了过来,高兴叉手道:“爹、大哥、哥,我回来了!”
李高地点头道:“回来得好!满园,你给祖宗牌位都磕过头了?刚山上,贵富已替你烧过了纸。你一会儿上坟只要磕头就行!”
李满园笑道:“爹,你先家去,我磕了头就来!”
“爹,娘,”李满园一进堂屋就扬着手里的油纸包道:“这是我在府城先知楼买的卤鸭。一会儿让二嫂蒸了来给你二老尝尝!”
二嫂郭氏一听便笑道:“行,我这便就让玉凤蒸去!”
难得老三来家吃家饭还给加菜,郭氏暗想她又何乐而不为?
李高地却心疼地抱怨道:“家里有你大哥送的鸭子呢,你又何必再使钱买?还是从府城买?”
“这得多费钱啊?你这趟出门能挣几个钱?哪里禁得起这么耗费?”
李满囤……
李满园却不以为意道:“爹,大哥是大哥的,我的是我的,怎么能混为一谈?”
“爹,我告诉你,我这回出门可赚钱了,比上回赚得还多!”
“真的假的?”李高地不信:“不是说现在七巧板销不动吗?”
“是有这么回事,”李满园点头道:“我和我舅兄一到府城就发现了,不少摊头都有销七巧板。连带的价钱也跌了,只十文一套。”
“但卖书的却没有。我和我舅兄把红枣女婿写的书一摆,来跟我们买七巧板的人就多了——为啥呢?看着正宗啊!”
“所以,红枣女婿的那两百本书卖得贼快,不止客人买,那摆摊卖七巧板也都来买。买回去搁摊头给客人看,客人看着好玩,就会掏钱买!”
“而等我和我舅子把风车插出来,这生意就更火了。”
“这么说吧,爹,偌大一个府城,卖风车的不少,但似我们这样的,一个没有——这独门生意不要太好做!”
李满园得瑟道:“一个四角风车就能卖六文,而遇到那有钱的小公子,点名要的六个不同颜色的八角风车一块儿转的全家福大风车,只一个就能卖八十文钱!”
“嘶——”李高地倒抽一口凉气:“八十文就买一个风车?”
“是啊!要不怎么说是有钱人呢?”李满园目露向往:“爹,这府城的有钱人不要太多啊!先张乙教我扎全家福大风车的时候,我还觉得卖不出去。”
“结果等到了府城,我才知道我和我舅子壮胆拿的五千个风车根本就不够卖。所以,这不就早早回来了。”
“可惜了,”李满园叹息:“这近两天的好生意!”
李满园的话完全超乎了所有人的认知——八十文的大风车,摆着书的摊头,只听这两样,就知道府城不是一般的富裕。
等明年开春,李满囤想他也要去府城看看,长长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