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各行其道(三月中)

似孙氏、郭氏、钱氏、李杏花以及李玉凤、李金凤、郭香儿等人都只能坐在厢房,几乎没机会到云氏面前说话——官民不同席,云氏的酒都不是普通人能随便来敬的。

云氏坐下后没看到李桃花便问王氏道:“亲家母,你大姑子今儿没来吗?”

云氏只是随口客气,王氏心里却是咯噔一声,嘴里只道:“我大姑她家里地多,先因为儿子考试耽误了春耕,前儿刚回去补种,今儿就没来。”

云氏笑笑改问李贵中,王氏方才舒了一口气。

于氏已确定云氏不待见她,便颇为识趣并不多嘴,以免自取其辱。

陆氏、韩氏、江氏、高氏等人都是场面上的人,说话知情识趣,故而云氏今儿来桂庄吃的这顿饭还算愉快。

谢尚进客堂看陈龙、陈玉今儿都没在,便知是为了避嫌,心里方觉有些畅意——显见得他岳家是个知礼的,谢尚想:不一味地偏坦外甥。

结亲八年,谢尚自是知道他岳父对于陈玉的宠溺——一句当儿子养,真不是夸张。

由此也把陈玉养得不知天高地厚,说话没个避讳。

谢尚养尊处优惯了,并不喜陈玉身上的乡野随性,但瞧着红枣和李满囤的面子方才与他敷衍。

今儿不用跟陈玉见面,谢尚只觉得轻快。

一顿席吃得比想象中的轻松。

家去后红枣看谢尚和谢奕有说有笑地玩跳棋,兴致比前几日明显要高,不觉心叹一口气,心说:谢尚既然不喜陈玉,那以后年节回娘家且避开她姑一家子也就罢了。

当然这也不全是为了谢尚。

当初陈玉想走科举就是因为见识了谢家富贵的缘故。

只陈玉这个人虽说有些聪明,但得失心重,不修私德——如此做个寻常百姓倒也罢了,若是科举,难保不是贪官污吏,害人害己。

往后陈玉在城里开铺子,红枣想:远了书本学堂,再远了谢尚,想必就能安于眼前的苟且,也未必不好。

唯一可惜就是她和她姑也不能常见了。

席后没几天,云氏和谢奕便去了京师。对于谢奕的离开,谢知道很是不舍——这人才刚上船,便就开始盼望一年后乡试谢子安放外任谢奕再次来家了。

云氏走后,谢尚和红枣商量道:“红枣,太爷爷年岁大了,精神便不似从前。我今儿禀告说要搬回来住时,太爷爷虽然没说什么,但神色间有些不舍。”

“且明霞院离五福院太远,真有个什么事,我也难立刻到场。”

“红枣,我想着这五福院的地契太爷爷早给了我。现西院空着,倒是可以让人收拾出来给你住。”

听明白谢尚话里的意思,红枣点头道:“但凭大爷做主!”

谢尚点头道:“那你这就让春叔安排人收拾房屋,我写信给爹回禀一声!”

谢又春听说收拾五福院西院倒是没觉奇怪——这原是迟早的事。

“大奶奶,”谢又春问红枣道:“您想把这院子收拾成什么样?”

红枣明白谢又春的意思,这是让她定装修风格呢!

红枣抬头看看房屋里的嫁妆,心说:若在别地倒也罢了,只要在雉水城她日常都得用这套古典雕花实木家具,如此还是依葫芦画瓢吧——横竖现就挺好,而且她都习惯了。

“春叔,”红枣道:“正房就照现在住的这屋收拾吧。只大爷的内书房,我再问问大爷。”

谢尚笑道:“也是照现在的收拾就就行。”

这是他们的新房,原本一切都是按最好的来。

“对了,春叔,”谢尚又道:“我记得那西院里的两棵金钱绿萼虽好,但给大奶奶住却是有些素净,你且让人加种两棵四季丹桂和牡丹石榴倒还罢了。”

“秋千架也要再立一个,雕花就雕金钱绿萼,如此才与庭院相配。”

红枣:又见雕花!

余掌柜不仅是张乙的岳父,还是他的启蒙恩师。早在结亲前张乙就会隔三差五地拎了东西去桂庄土产店看余掌柜,现成了亲,自是去得更勤了。

这天傍晚张乙提了两包点心来看余掌柜,顺带告知明儿一早自己要去府城的事,然后再请余掌柜代他转告他爹娘。

余掌柜自是答应。

土产店出来,张乙正准备回家便看到了巷子口站着的陈玉。

“张乙,”陈玉问道:“你能替我带封信给你家小姐吗?”

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陈玉回去做了半个月的农活,也琢磨了半个月如何让他舅消气,然后便觉得这事还是得着落在红枣身上。

他舅一向对红枣言听计从,陈玉如此想:但凡有红枣出面给他说情,他舅一准就能许他再去桂庄。

张乙本不想搭理陈玉,但他担心他若不理陈玉,这个二愣子真找到谢家去到时反而不美,便问道:“什么信?”

陈玉看看北街上的人流道:“你跟我来!”

回到自家铺子关上门,陈玉方道:“张乙,你等我一会儿,我现就来写。”

张乙叹口气,劝说道:“表少爷,我劝您还是不要给我家小姐写信了!”

陈玉没想到张乙一个下人,竟然和他这样说话,气恼得全身的血一下子全涌上了头。

“你说什么?”陈玉怒声问道:“你怎么敢这样说?”

“表少爷,”张乙不卑不亢道:“我是看在您曾教过我认字的份上才这样劝您的。”

提到过去,陈玉想起张乙煮的红烧肉,头脑清醒了些,问道:“为什么?”

张乙冷静道:“表少爷,请恕小人直言。小人实不知你有何事需要给我们小姐写信?”

“表少爷,这俗话都说‘男主外,女主内’。我们小姐日常主持操持家务,并不问外事。”

陈玉急道:“我说的就是家务!”

“表少爷,慎言!”张乙打断道:“表少爷当知道女子‘三从四德’。所谓‘三从’,即指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