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臻正赶毛驴,只瞟了几眼,但他心思转得快,他道:“回院是逃不过去了。一会儿先生动怒的时候,榕漾就拿这物出来。”
苏舟心虚,“万一没什么用处呢?”
“呵。”少臻冷笑,道:“那就只得让朴大少挺直腰杆跪一晚上了。”
钟攸往省心舍转一趟,发觉四个人没了。这晚饭的点都过去了,也没见人回来。先生只得提了灯笼在院门口候着,要是还没回来,就该往镇上去寻了。
夜里他眼不好,时御就替先生掌灯,靠边上陪着。
那驴车跑近的时候,时御先瞧见了四人身上带着痕迹,他就知道这得是出事了。但先生的学生他不能越过去收拾,他只道:“苏舟。”
苏舟险些从车板上滚下去。他袖上还烧了洞,赶忙藏了,弱声细语道:“六、六哥”
时御指尖点了点灯笼杆,道了声嗯。后边的钟攸跟着问:“今儿在镇上待得久,出了什么事儿?”
朴丞手腕上又开始隐隐作痛,这是怕时御怕的,他踌躇着不想当时御面开口,那边少臻先几步到钟攸跟前,道:“让先生惦记了。今儿本该早回的。”他停顿一下,“谁知人给扣下了”
果听钟攸问:“谁给扣下了?”
少臻搅了衣袖,露了点后怕,“就是”他侧头望了眼朴丞。
朴丞接道:“我往赌馆去了。”
钟攸笼了袖,没随即吱声。檐上垂了灯下来,边上时御的灯也给照着,他看见学生身上的痕迹。他不说话,四个人就愈发惶惶,尤其是边上还站着深眸不善的时御。先生面上的笑容没了,他一贯温柔,这会儿确实是生气了。
“先进来。”钟攸伸手拍了少臻肩上的炭痕,“带着人先往里进。”
少臻应声,其他三个跟上。苏舟打他六哥边上过得时候,低眉顺眼,没敢飞一个眼风。
见人都进去了,钟攸才凑在时御耳边道:“这少臻厉害啊。”
他一顿话讲得停顿恰好,面上神情,眼里情绪,都压着“被人欺负”这四个字来缓和朴丞要接得那句“往赌馆去了”。连搅袖口这指尖动作,都是仿平日里钟攸思索时做的。一个恭顺听话的学生,惶惶不安的被恶人给欺负了,这会儿能回来都是叫先生心疼的事,何况还是个崇拜先生情不自禁学了先生小动作的学生呢?
“光是察言观色这本事,就已经不得了。瞧着你插不得手,只拿着先生就成了。人还有胆子,敢正面回望人,这是心里不害怕。”
时御嗯了声,皱眉道:“他倒学得像。”
钟攸指尖搅了搅袖口,笑着道:“看来我这习惯得改。”
时御抬了灯笼带着先生入门下阶,“我闻见焚烧味。”学生们已经转了道,他抬手握住钟攸的手,低声道:“待会儿休恼。”
“还不知道什么事。”钟攸下了阶,道:“这会儿就是该先生上的时候,不恼也得好好收拾。朴丞是块璞玉,不能容他废在这上边。”他说着问时御:“蒙叔还收徒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