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天涯仰身陷在藤椅里,唇间咬着根红线,手指灵巧地编动。丑时的月光很薄,从他的鼻梁一侧滑过去,让他垂着的眼眸看起来十分寂寞。
琴搁在桌面上,盖着绸子,已经数日不曾碰过了。
姚温玉醒时没有作声,他侧头看着乔天涯。
乔天涯就像是骤雨后停滞在空谷里的寂寥月,清澄遥远。那肆意的风成为昨夜旧梦,在他身上留下了残影。姚温玉还留着那日的重彩,却早已明白自己走不到他身边。
这是场无疾而终的春三月。
乔天涯摘掉红线,把尾梢收得漂亮。他探臂过来摸到了姚温玉的手,把那编好的红线戴到姚温玉的腕间。
元琢隐在垂帷里,透过缝隙窥探着近在咫尺的这个人。他无声地笑起来,可是怔怔地,枕畔就潮湿了。
乔天涯没有掀开垂帷,他们间仅仅靠着手指传递温度,仿佛这就是最有余的亲昵,再靠近一点就会消失。
姚温玉始终没有开口,像是没醒过。
翌日沈泽川来时,姚温玉已经起身了,他对沈泽川微微倾身,算是行礼。
“昨日病起遽然,耽搁了公务,”姚温玉垂指捡着杂乱无章的棋子,“今日趁着精神尚可,该与府君说完。”
沈泽川落座,道:“你的病才有起色,休息半个月再谈也不打紧。”
“病中闲着也是闲着。”姚温玉沉思少顷,说,“柳州港口实为要务,府君有了这里,就好比在厥西有了可以说话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