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是我。你……”他不禁伸手去碰她,她瑟缩一下,嘴唇苍白而干裂,在发抖。
“你怕我?为什么?”
“我说过,我不想让沈弋死掉。”她伤心至极,如遭背叛,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队长你说你知道的。可是,你和裴队一样想拿他做诱饵;他身上带了追踪器,可你们都不来。”
她眼泪汹涌,嚎啕大哭,“他被纪琛打死了……你都不来,你不来救他!你赔,你把沈弋赔给我!”
“我尽力了。”他心急如焚,又心疼又嫉妒,又痛又恨,用力握住她的肩膀,强迫着把她拉近身边,“我尽力了!他死了,你要怪我吗?你现在为了他要恨我?”
“你不要碰我,不要碰我!”她挣扎,推他的手,憎嫌,抵触,让他的心碎得四分五裂。
“你希望他死对不对?你希望他死对不对?”
“呵,我希望他死?”他额头爆出青筋,咬牙切齿,“希望他死了让你一直把他挂在心里,让你记他一辈子吗?!”
她仰着头,泪眼朦胧望着他,痴痴呆呆的。
他的心瞬间又软了,小心翼翼把她搂进怀里,蹭她泪湿的脸颊:“相信我,我比你更不希望他死。我会嫉妒,嫉妒他永远活在你心里,而我永远都比不上他,直到我死。”
她仰着头颅,靠在他肩膀上,没有反应。
“你……”他眼眶浮起泪雾,又强行忍了回去,“你怎么能这么揣测我?”
“因为我不认识你了。”她喃喃地说。
言焓一震,松开她,扶住她的肩膀。她太瘦了,像套在宽大病号服里的一根火柴,小脸苍白虚弱,眼神空茫绝望:
“你害沈弋。向郑教授透露王子轩下落的人不是沈弋,是你。你从得知郑教授是t计划的人开始,就希望他死。”
他狠狠一怔,一时竟不知所措:“不是,你先冷静,听我说……”
“还有在密室里的人,你敢说他们一个个的死和你没有半点关系?烘干机,走廊,你知道会发生什么。黄晖的死,申洪鹰的死,你从头到尾都预料到了。
你把小写t换成大写j,掐晕我,让黄晖沉不住气爆发;
你找到枪却不拿,让剩下的人各自怀疑对方有枪;
你打蓝色石球时刻意调低力度值,让蓝球停在球袋口;又用台泥效应打成平局……”
“不是我杀的他们,他们也不是因我而死。”
她深深蹙眉望着他,失望透顶:“你和我玩文字游戏,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盯着她,咬着牙齿,不言。
“还有程副队长。你连他也没放过……”
“我没想到他会开灯!”他粗暴打断,程放的死,沈弋的死,早让他被自责内疚压得喘不过气,见她琥珀般的眼里再度蓄满泪水,他的心凉透,“你不相信我?”
“你还值得相信吗?”她问,“那些仇和恨,把你变得好陌生。我不认识你,从来就没有认识你。
在密室里,你掐我,我不怪你,也不记恨你。我以为你虽然有恨,却仍有本心。
没想到,你看出密室里的每一个机关,你不仅放任不管,你还推动……”
“我什么要管他们?”他捏着她的后脑勺,恨道,“我凭什么要管他们?”
“因为你是警察。队长,你是警察啊。”她哽咽,眼泪疯了般流淌,“老白死的时候,你不会心虚吗?即使再穷凶极恶的罪犯也有得到审判的权利,也轮不到你来处决。你这样子和tutor有什么区别?王子轩死的时候,秦姝死的时候,聂婷婷死的时候,还有老白……”她哭得呼吸都不畅了,
“还有老白!……你知道tutor有多可恶吗?可是队长你竟然变得和他一样。队长,你和他一样可怕。”
言焓一瞬只觉万箭穿心,痛苦得脸狠狠抽搐了一下。
“我知道你心里有恨,你想报仇,你遭遇了不公,而恶人逍遥法外。
可这些都不能成为你漠视生命的理由!永远不会有正当的理由。即使对方是恶人,也不能心平气和理直气壮地去杀人。任何个人都不能这样做。尤其是你!你是警察,而这是规矩。”
她泪如雨下,
“队长,别人这样做,没关系,我可以原谅。但你不行,因为……”
因为我爱你,我是那么的爱你。
爱到不确定你是否爱现在的我,也小心翼翼地想温暖你哄你。
所以,看见我爱的你做着我最厌恶憎恨的事,我的心才如此疼痛,如此绝望。
她伤心欲绝,哭得说不出话来。
他欺身吻她的眼睛:“我真的做不到不恨他们,只要一想到他们当年对你做的事,阿时,我不能原谅……”
“我不是阿时!”她受不了了,失控尖叫,推开他,“我不是阿时!你也不要把你做的一切事的理由都安放在我头上。你这种爱情,我受不起!我宁愿不要,你不要再喜欢我!”
言焓脸色煞白。
往事的负担让他喘不过气,可她又何尝能自由呼吸?
她很努力了,可她真的一点儿过往也记不起来,眼睁睁看着他为了沉重的过去在密室里设计和tutor单打独斗,看着他背负着刻骨的仇恨变成让她陌生的而她无法百分百理解的模样,变得那么冷像她无论如何轻哄都再也无法回暖,她着急惶恐,偏偏她什么也记不起,这种极端不平衡的压力快让她崩溃。
她爱他,她想理解,想靠近,想疼惜,想安慰,想陪伴,想和他在一起,可横亘在两人之间不对等的十年成了不可逾越的鸿沟。
他不是十年前的言焓,他变得心机深重,腹黑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