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爱靠在车窗边吹风看风景。
汉普顿在东海岸,春天来得早。
道路两边的大树早已发出新芽,木色的枝桠上一片淡淡的嫩绿,透映出微蓝色的晴空,一路蔓延,着实像一幅令人心旷神怡的水彩画。
汽车行驶在海滨街道上,透过树木便是大海,在阳光下美得像蓝宝石,熠熠生辉。
甄爱的心情也随之轻松起来。
路的尽头转弯是条棕榈大道,春风吹得叶子呼呼作响,路边停满了名贵汽车,不远处是一座大庄园。
甄爱知道这就是目的地了。
言溯把车停在路边,和甄爱步行过去。
快到门口,却见前面围着不少的记者。
甄爱奇怪了:“他们来干什么?”
言溯完全不值一提的语气:“哦,忘了告诉你,spencer(斯宾塞)马上要竞选纽约州的参议员。”隔了几秒,“新娘安妮是亚当斯家族的。”
甄爱张了张口,说不出话。
她原以为是个小型又温馨的婚礼,这么看来,规模不小。她立刻拘谨起来,小声埋怨:“我都说了要穿裙子来,你非不肯。”
言溯侧眸看她:“今天降温,你想冻死吗?”
甄爱顶嘴:“可你自己都穿着齐齐整整的西装呢!”
言溯:“你要是穿西装,我不介意啊。”
……
呃,刚才这一小段类似打情骂俏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甄爱脸红,立刻另起话题,
“其实,你至少应该参加婚礼彩排晚宴,就只有家人一起。”
他垂眸睨她,语调倨傲:“甄爱小姐,你是在指导我的人际交往吗?”
指导?
甄爱总觉得他这话似乎意有所指,看他眼神也是含意颇丰的,她莫名心跳不稳,收回目光不回答。
又是等了几秒没反应,言溯嫌弃了:“说你几次反应慢,你就干脆自暴自弃不反应了?”
什么自暴自弃……他的用辞还真是……
甄爱一时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这是她第一次瞪他,不满又嗔怪,可怎么都有种温温的娇。
他微微一愣,半刻之后,居然清浅地弯弯唇角,不说话了。
他随着她的步子,慢吞吞走了一会儿,复而又说:“彩排就是亲属间一个个发表煽情又感性的演讲,极度不符合我的风格。如果我开口,必定会破坏温馨的气氛。”
甄爱抬抬眉梢:“你还真有自知之明。”她飞速说完,觉得狠狠出了一口恶气,自顾自满yi地微笑。
他原本要反驳什么,可一低头瞥见她嘴角自在得意的笑容,想说的话就凝在舌尖,无疾而终了。
走近门口,记者看到了言溯,大感意外,很快一窝蜂地过来问:“老帕克再提及当年小帕克的被杀案,你依旧坚定认为他是自杀吗?”
“你不觉得小帕克自杀的证据很牵强?”
言溯见记者涌过来时便竖了衣领,瞬间把甄爱白色外衣的大帽子拉起来盖住她的头,又拉她到怀里。
他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摁着她的头,用一种近乎霸道而强制的力度把她紧紧裹着,低头冷脸地穿过闪烁的镁光灯和尖锐的问题。
甄爱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捂得严严实实,头被摁在他的脖颈之间,余光里只能看见自己白绒绒的帽子和他高竖的衣领。
她的脸抵在他的脖子上,狭窄密闭的空间里全是他冷冽而又熨烫的男性气息,陌生而又熟悉。她呼吸困难,脸颊发烫。
可她没有想挣脱,而是任由他牢牢箍着。周围的声音她都听不到了,耳畔只有他的心跳声,透过他的颈动脉强有力地传过来。
短暂又漫长的几秒钟后,他带她进入庄园,这才松开她。
言溯脸色不太好,带着些许阴霾,不知是在生谁的气。他若有所思地拧眉几秒,才看向甄爱,目光有些凌厉。
而她脸红红的,愣愣地立在原地发呆,大大的毛茸帽还戴在头上,衬得巴掌大的小脸愈发白嫩嫩粉霏霏的,可爱得像呆呆的雪娃娃。
他忽然就消气了,反而有些想笑,脸上却没有表现,依旧冷淡清冽,问:“热了?”
甄爱睫羽扑扑两下,慢吞吞把帽子摘下来:“没有。”
草地上很多宾客在攀谈。
其中有老帕克,见了言溯,两人对视一眼,微微颔首,便再无多言。
甄爱觉得怪异,因为老帕克并未表现出半分的怨言。照理说,他应该怨恨言溯才是。可或许政界的人都善于伪装吧。
一些认识言溯的和他打招呼,但都不和他握手或是行贴面礼。
他唯独在看到外婆时,躬身和老人家贴了贴脸。
海丽享受不到这种待遇,也不介意,反倒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甄爱一会儿。毕竟,这是迄今为止她见过的在她儿子身边待得时间最长的一个女孩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