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并不能让曾好好受,她又问:“你现在还好吗?”
陈念想了想,说:“挺好的。”
“魏莱有去找你吗?”
“……”陈念望一眼天空,说,“有人……保护我了。”
放学后,陈念走到校门口,不用再在门房等待,远远就看见站在街对面的北野。
隔着清一色的学生们,眼神对上,轻触一下便交错开。
像对了一个暗号。???c0
他拔脚从路对面走来,逆着人群。
陈念往家的方向走,到校园墙角边的转弯时,余光往身后一瞥,少年在五六米开外,插着兜,表情平定。
于是觉得安稳。
夏天的路,绿树成荫,繁花似锦。
一天又一天,他保持着这样的距离,护送她放学;到了她家门口或者他家屋顶,两人坐在台阶上读一段小学课文练习说话。
第二天,他又在晨曦时分去送她,带一袋新烤的面包和薯片饼干糖果之类的零食,然后无声地尾随。
那次假期后,学习忙碌,他们很少有机会说话,除了念课本矫正,相对时也无言。
有时,她看见他手臂上脖子上遮不住的伤,知道他又打架了,她不会问他近况如何。
有时,他听见路上学生议论考试题,知道又有模拟考了,他也不问她成绩怎样。
那是无关他她的陌生地带。
直到有一天放学,陈念走过校园院墙拐角时,习惯性地回头看北野,却看见李想朝她跑来。
“陈念!”
“嗯。”陈念看了身后的北野一眼,转过身去,和李想一起并肩往前走。
“你……家不……在这边。”
“哦,今天我姑妈生日,我去她家吃晚饭。”李想笑起来永远那么爽朗,“陈念,你这次模拟考比上次考得好诶。”
“这次题目……简单。”陈念说。
实际上她名次下滑了。很难说魏莱和班上同学的干扰没对她造成影响。
比起这个,陈念更在意此刻身后的那道目光。她怀疑自己脑袋后边长了眼睛,仿佛能看到北野冷漠的神情。
李想揉揉脑袋,心知肚明,原本想给她打气,但此刻她心不在焉,看来不该提成绩。
他赶紧从包里拿出一摞试卷:“给你。”
陈念不解地看他。
“省重点的模拟卷和复习资料。”
“谢谢。”陈念接过来。
“最后一个月,加油啊。”李想鼓励道,“别忘了,咱们可约好了北京见的。”
陈念默不吭声,觉得后背窜起一阵寒意。
到岔路口,李想与她告别。这条路没有同校学生了,北野走上前,到停着摩托车的路边,把头盔拿出来戴上。
陈念站在一旁看了他一会儿,他并不招呼她。她把试卷装进书包,自己走过去,自己拿了头盔戴好。
他不看她,跨上摩托车,背脊上写着沉默二字;
她扶住他的肩膀,跟着跨上去,坐在他身后,像往常的无数个清晨和傍晚。
北野发动摩托车,瞬间冲进黄昏里。
不是回家的方向。今早北野和她说过,星海公园音乐广场上有摇滚音乐会,问她去不去。她说好。
北野把车停在公园外,和她步行进去。公园里挤满了年轻人,两人像两条平行线,无数人穿梭而过,居然也没挤散。
经过一个卖热狗的小摊,北野买了两个,塞一个给陈念,外加一瓶冰红茶,动作粗暴,看也不看她。
陈念看他后脑勺一眼,不说什么,跟在他身后边走边吃。
广场上人越聚越多,舞台上工作人员在调音响。
他不说话,她也不是傻瓜;知道他生气,她也内疚啊。
想打破尴尬,于是想了好几遍组织语言,终于主动问:
“你不去吗?”
北野低头看她。少年的眼睛像他身后渐黑的天空,深不可测,她心头一跳,别过目光去,小声说:“你的,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