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子深说:“七七,我跟声声单独说会儿话。”
苏起揪着哆啦a梦屁股上的红尾巴,说:“声声……”
林声不做声,苏起便明白她意思,说:“我带手机了。”
她下了楼,在小区里胡乱转一圈,才发现自己抱着个巨大的哆啦a梦。
她跟哆啦a梦排排坐在石板凳上,夕阳西下,晚霞漫天;一群老年人带着小孩儿在小区里玩耍。
苏起不知他们两个在楼上讲什么,但路子深能大老远追过来,应该是想被原谅吧。可是……这种事怎么好原谅。
苏起给梁水发消息:“是不是你告诉他我地址的?”发完,用力拧了下哆啦a梦的红鼻子。
梁水回:“他说是误会。”
苏起一愣,梁水的电话来了。
苏起忙问:“什么误会?”
梁水说,那张照片不是路子深生日那天,而是除夕。他们一帮留学生聚在一起sleeover,路子深说他都不知道那女同学什么时候拍的照片。
苏起怔住,误会了?
她想起刚才路子深的脸色,蓦地浑身一抖,突然害怕他会生气。
梁水:“你现在哪儿呢?”
苏起不答,急道:“子深哥哥不会生气吧?”
“生气肯定会生气。”梁水说,“但如果是很大很大的气,就不会从美国回来了。没事儿的,你别担心。”
苏起松了口气,忽然气哄哄道:“水砸,你要是敢乱搞,我给你戴十顶绿帽子。”
梁水一下炸了:“卧槽。这跟老子有什么关系啊?”
苏起不吭声,戳了下哆啦a梦的肚皮,脑袋低下去:“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梁水顿了顿,说:“我也很想你。真的,在飞机上想了你一路。”
苏起低声:“我一点儿都不喜欢异地。”
他深吸一口气,说:“七七,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苏起不语,听见他那边有回音,声音也有些空旷,奇怪:“你在哪儿了?”
“爬楼梯。”
“没电梯么?”
他淡笑:“电梯不就断信号了么?”
苏起心里霎时涌起暖流,问:“你报道了吧,那边怎么样啊?”
“鸟不拉屎的地方,很荒凉。”梁水说起那边情况,又聊了一个多小时。
放下电话,天都黑了,小区单元楼里亮着无数扇窗户,星星点点。不知是哪一家的少女播放着梁静茹的《大手牵小手》,甜甜的曲调弥漫过来。
苏起坐了没一会儿,手机响了,是林声的短信:“七七,你回来吧。”
苏起扛着哆啦a梦上楼,路子深站在卧室门口,脸色仍冰凉,许是记着她刚骂他渣男。
苏起咧嘴笑:“子深哥哥,你要喝水么?”
路子深:“不喝。”
“哦。”她立刻逃进屋,林声正收东西。她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刚才又狠狠哭过一场;但脸上明显没有哀愁了。
苏起说:“你要走了?”
林声点点头。
“你跟他……”
林声垂下头:“错怪他了。”
苏起放下哆啦a梦,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声声,我一直都在,你有事来找我。还有……”她悄声,“你超级优秀,真的。”
林声眼圈又湿了,下巴搭在她肩膀上,点头:“嗯。”
苏起送她到门口,看她跟着路子深下楼去了。
两人在酒店住一晚,第二天回了上海。一周后,路子深回美国了。
风波散去,苏起仍忙着考研。梁水在美国顺利完成上机飞行,隔三差五给她发照片,全是他在飞行中看到的景色……清晨雾霭中起飞时,海平面上的日出;深夜月光中降落时,繁华城市的万家灯火;玉
盘般硕大的黄月亮;晚霞染红的层层叠叠的火烧云;雪山顶峰雪白如云堆,和鳞片般的云连接成一片……
每天都有不同的风景给她。
两地有时差,白天黑夜颠倒。苏起一早起来看见他发来的当日风景,想象着他穿着制服在驾驶舱里翱翔天空的模样,带着一整天的好心情去上自习。等她夜里回到家,他刚好准备上机出发,和她聊上
几句。
待他翱翔蓝天,她安眠而去。
周而复始。
秋去冬来,气温骤降。
苏起每天迎着寒风走在校园,心中前所未有的平静、坚定、温暖。
再冷的风也刮不散。
临近圣诞,李枫然今年不在国内开演奏会了,而是在维也纳。
演出前一天,梁水突然接到他电话,说到了他所在的城市。
他来得突然,说是见一面就走。好在梁水也放假了,正收拾行李准备明天回国给苏起惊喜,刚好有时间去见他。
两人约在了一家咖啡馆。
那天下了很大的雪,梁水下了公交,踏着厚厚的积雪往咖啡馆走。这小城人口稀少,对面街道上迎面而来的外国人难得看见活人,兴奋地挥手打招呼。
梁水绕进咖啡馆,李枫然坐在落地玻璃窗旁边,一件浅灰色的毛衣,大衣搭在沙发上。
雪光映在年轻人的脸上,白皙中有些寂寥,他冲梁水笑了下。
梁水过去拉开椅子坐下,脱了羽绒服外套,说:“你不是圣诞要在维也纳演出么?”
那是他在国际重要舞台上的首次个人演奏场。
“怎么?该不是紧张了,来找我聊天?”梁水点了杯咖啡,略调侃。
李枫然笑一下。
彼此都知道不是这个原因。
他许是没想好怎么开口,所以没说,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梁水聊着彼此的近况,看一看外头的雪,又说一说伙伴们。
雪后的下午,咖啡厅门可罗雀,只有他们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