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心人过来帮忙,打通了冉雨微的电话。
宋冉抓住电话,慌张道:“妈妈,我看不见了。”
……
病房的门被推开,冉雨微说:“山然,你来了。”
“阿姨。”
宋冉坐在病床上,揪着被子,满心惶然。眼前的世界仍是一片模糊,没有半点清晰的预兆。
忽然,面前光影晃了一下,传来一道温和的男声:“冉冉,我现在跟你检查,不要惊慌。”
宋冉听声分辨了半晌:“……何医生?”
何山然微笑起来:“你还记得我?”
她没说话,呆呆的,目光涣散。
“来给你检查了,不要后缩。”他徐声说着,弯腰靠近她的脸,打开手中的一束光。
宋冉感觉面前有人靠近,下一秒,有光照射进眼睛里。
她眯了下眼,强撑着睁眼。
何山然很快检查完,说:“轻微的角膜瓣移位,先滴点儿药水,观察一两天。没有复原的话,做个小手术就好了。不是大问题。”他说,“别怕,冉冉。”
宋冉一颗心缓缓落下,慢慢地点了点头。
冉雨微道:“山然,谢谢你了。”
“没事儿阿姨,我应该的。”他交代,“不是什么大事,你让冉冉别太忧心,好好休息。”
“好的。”
何山然走后,病房里只剩下了宋冉和冉雨微。
这是冉雨微找关系开的特护病房,宽敞而又干净。
宋冉慢慢躺下去了,侧身缩在被子里,眼睛睁了一会儿,慢慢闭上。
冉雨微摸了摸她的头:“别担心,何山然医术很好,他说没事,肯定就没有问题。”
“我知道。”宋冉默了一会儿,说,“已经来医院了,你也去检查一下吧。”
……
李瓒结束完一次短期行动,回营地时是晚上九点。明天下午要执行为期十五天的新任务。又得失联。
他去到通讯部给宋冉打电话,等了很久,没人接;又拨了一次,还是没人接。
他猜她应该是在洗澡或什么。
他打算去冲了凉再回来试试,刚进宿舍,战友说:“营长找你,说是有人来看你了。”
李瓒猜测应该是自家部队里的人。
穿过操场走进会议室,果然是陈锋指导员,还有罗战。
见到罗战,李瓒心中微沉,知道肯定是大事。
边境的夜潮湿而闷热,会议室里只有简陋的白炽灯。那两人表情都有些严肃,却在见到李瓒的一瞬,同时笑了一下,招呼他坐下。
“怎么了?”李瓒有些警惕,坐下后,先发制人地说了句,“我这几个月的表现没有问题。”
“没问题没问题。”陈锋笑着说,“听这边的指导员说了,你表现很优秀。我也问过军医,看了你的各项表现记录。都挺好的。”
罗战微叹了口气,说:“十多个月了,你算是终于要走出来了。”
李瓒极淡地笑了一下,没说话。猜测着他们此行过来的目的。
“不过,这几个月你处于封闭状态,可能对外边的形势不太了解。”
“怎么?”
“东国的极端组织势力更猖獗了,造成的大规模屠杀越来越频繁。”
李瓒抬眸,眼神变了一下。
昏黄的白炽灯在他眼睫上投下一道阴影,他的眼瞳像深不可测的幽井。
罗战说:“东国政府向多国发出了秘密请求救援令。请各国派先锐特种兵进行支援,遏制极端组织,承诺待政权稳定后,会返以大量国际利益回报。但这些国家都是不与极端组织直接交战的,最多只能送几个精英特种兵过去,加入非政府的库克反恐怖武装力量。毕竟,对现在兵力严重亏损的东国来说,一个顶级的特种兵能抵一支队伍。”
李瓒停也不停,说:“我加入。”
“你先听他说完!”陈锋急道,“这可不是维和,修修路保护保护平民,作壁上观什么的!这是要直接作战,直面恐怖组织的!”
李瓒看向他,很确定道:“那这就是我的目的。”
陈锋:“你……”
罗战静静看了他一会儿,说:“阿瓒,你先听我说完。”
夏日的蚊虫在白炽灯泡下飞转,李瓒直视着桌子对面的军区政委。
“我们国家不公开和任何国家、地区、组织交战。不引战,不结仇。所以,出去的特种兵背后不会得到国家的任何支持。从此,你的行为将和这个国家没有任何关系。你的档案会被密封进入绝密档案,你是出国治伤了。后头去了哪儿,做了什么,全是你的个人行为。六个月。如果你活着回来,还好,我可以把你直接送去帝城猎鹰突击队,不用再等两年。但这不算功绩,以后全靠你自己。”
“而如果你死了……”罗战说,“你是背叛组织擅自逃离岗位做了雇佣兵。”???c0
“你立了功救了人,不会有荣誉,不会有记录;你被俘,不会有人救你,甚至最好自杀;你死了,不会有牺牲待遇,尸体上也不会盖国旗。”
“你唯一能得到的,是对抗恐怖组织,解救平民,但这本身不会给你带来任何荣耀。你好好想想,想好了给我答复。”
罗战起身往外走。
热带的夏夜,森林里的虫子不知疲倦地鸣叫着。空气湿热得像泡在热糖浆里,罗战刚走到门口,听到李瓒很清晰的一句:
“我加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