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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沁招完手,一群人很快散回各自的位置上。
江毅好奇:“宋队怎么追到嫂子的?”
宋焰笑:“高中同学。”
“啊??”一群人惊呼。
“这算盘也打得太早了!”
杨驰嚷:“我就说那次去医院,看牙那次,宋队不对劲儿吧!我那时怎么说来着!你们都不信。”
江毅:“回头想想,宋队那天真不大对劲,原来是跟嫂子重逢,心里头有事儿。”
许沁想起那次经历,有些赧然,但看看宋焰,他并没放在心上,正跟大家开着玩笑聊着天。
小伙子们长期待在军营,训练苦,平日里难得碰上跟外界正常打交道的机会,更别说女人了。各个年轻气盛的,谁不想恋爱呢。上回得知童铭有女友了,整个队热闹得不行,全跟自己找着了女友似的高兴,围着童铭盘问好久。
这次轮到宋队,大家眼里总有女人来示好但就是不开花的宋队,自然又是一番好奇。
各种问题轮番上阵,宋焰一一回答。
许沁微笑藏在他背影后。
他跟大家玩闹着,手却伸到后边,交给她。
她心安理得,低头玩着他的手指。
气氛渐渐聊得欢乐,宋焰看看时间,不早了,马上有退伍仪式。
他稍稍收了笑,道:“都先去准备着,过会儿操场集合。今天都高高兴兴的啊。”
这下,宿舍里反而安静了少许。
大家都知道,今天队里有离别,宋焰特意过来,是想让气氛别那么伤感。
可越是强颜欢笑,笑过之后便越是难舍心酸。
“江毅他们今天退伍,再等过年,队长也要去支队里头。”杨驰语气低落,头也低着,“虽说天下有不散之筵席,可这席也散得太……”
小葛:“队长调去支队,好歹能常见到。可江毅他们这一走,就不知何年何月了。”
大伙儿都沉默,表情难受得很。
江毅四个准退伍兵别过头去吸鼻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火里翻滚烧伤流血都不落泪的人,到了这会儿,战友一两句话便戳心的疼。
宋焰微沉了口气,道:“我们这队伍,能平平安安退役,是好事儿。也希望留下的每个人都有带着红花退役的那天。”
在军营里挥手,好过在灵堂上送别。
“都下去吧。”宋焰说。
大家起身出宿舍,去操场上列队集合。
许沁跟着宋焰在最后,见他表情凝滞,她没多话,抚了抚他的手背。
上午七点二十五分,士兵们在国旗下列队完毕,四个老兵站在队伍最前边,三条警犬也集结一旁。
七点半,退伍仪式准时开始,迎军旗,广播里奏响解放军军歌,激昂的曲调在操场上空回荡。
歌声一起,江毅他们眼睛便红了,敬着军礼,含泪凝望着军旗升起。
音乐声落,操场上空回归寂静,军旗在蓝天下迎风招展。
指导员索俊拿着文件,开始宣布退伍命令:
“根据《中国人民共和国兵役法》和《中国人民解放军现役士兵服役条例》相关规定,经南城区消防支队会议研究讨论决定,现宣布,江毅、童铭、陈光明、肖珂四人自017年1月9日4点00分起,退出现役。”
几位老兵听着宣读,身板站得笔直。
宋焰:“全体退伍兵,向军旗敬礼!”
四人仰望军旗,郑重敬上一礼。
“向后转!”
“向战友敬礼!”
四人对着昔日的战友们,抬起右手,这一次,眼里含了热泪,敬礼足足一分钟。
“向左转!”
“向营房、战车敬礼!”
几辆消防车已开出车库,停在队伍旁。
敬礼完毕,江毅走过去,绕着消防车走一圈,回到驾驶室旁,忽然趴在车门上,捂住脸,肩膀直抖。
队中士兵们齐齐看着他们,眼睛湿了。
几人抹了抹泪,重新走回来。
宋焰下颌紧绷数秒,终于说:“卸徽章。”
留队的士兵队伍里上前四个,将江毅他们军装上的帽徽、领章、肩章、胸章……所有标志军人身份的徽章一一卸下。
江毅终于忍不住,捂着眼睛哭了起来:“我当兵这8年,到今天,算是圆满完成任务了。对得起国家,对得起我自己。”
宋焰深吸一口气,抬眼看天空。
一旁的许沁也鼻酸了。
卸下一切徽章,四人再不是军人。
江毅满面泪水,发出一声号令:“全体退伍兵。”
四人立正。
“向连长敬礼!”
四人脊背挺直,向宋焰敬礼。
宋焰缓慢而用力地举起右手,回敬一礼。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曾经一起出生入死,如今各奔东西,筹谋生计。
退伍仪式简单利落,很快就结束了。
四人背上行囊,江毅走到他带大的警犬小江身边,蹲下去抱住它的头不断落泪。警犬似乎感觉到这是永别,不断摇尾巴舔他的脸。
江毅泪如雨下,终于狠心站起,往外走。
小江冲上去咬住他的裤腿不让他走,它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音,眼里有大颗泪水滑落。
索俊含泪上前抱住小江。江毅得以脱身,大步走开。
刚出营地,小江狂吠一声,挣开索俊的束缚,冲到大门口。铁栅门拦着,它卡在缝隙里冲江毅叫唤。
江毅跪在门的另一边,抱着它痛哭流泪,但最后,终是分别。
只留那警犬在门口守望不离。
许沁吸吸鼻子,仰头望天,深吸一大口气了再看宋焰。
他表情很冷静,对感伤的众人留了句:“半小时后集合训练!”便走向宿舍。
许沁知道他心情也不好,严苛要求训练,是想让剩下的人转移注意,不在沉溺悲伤。
她快步追上去,跟他回了宿舍。
他住的单独间,房间不大,收拾得很整齐,床,衣柜,书桌,椅子。衣柜里塞满各种军装,正式的,迷彩的,训练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