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野把相片收好,走出去,语气平定:“程迦。”
“嗯?”她回头看他一眼,画笔上粘着明黄色的颜料,又继续画去了。
“我有事要和你说。”
程迦又回头了,看他半刻,见他是严肃的。
“说吧。”她放下画笔。
彭野眼神笃定,朝她走去。门铃响了,彭野脚步一顿,回卧室穿t恤。程迦也套了件睡袍去开门,竟是程母。程迦意外,有几秒没说话,“……妈。”
“有上心的人了?”程母问,走进来。
程迦没答,母女俩交流甚少,但母亲的嗅觉着实可怕。
正说着,彭野从程迦卧室出来,程母一见,脸色就变了。彭野神色也不对。
程迦关上门,说:“妈,这是……”
“彭先生。”程母说。
彭野终究颔了颔首。
程母说:“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你说。”
彭野:“好。”
程迦警惕:“你们怎么……”
“别管。”程母走去书房,程迦看彭野,撞上他复杂的眼神,他什么也没说,跟着去了书房。
程母立在窗边,声音不大:“你厉害。”
彭野平定看她。
“她上一次主动跟我打电话,是要户口本和江凯结婚。”
彭野神色仍是未动。
“彭野,”程母压抑着音量,“她不认得你,你不认得她吗?!”
“我无能为力。”这是彭野最真实的感受。当年的错他控制不了,如今和她的发展他也无法控制,“我道歉。”
“道歉的话我听过很多遍,没有任何价值。你弟弟和那个酒驾的肇事者一样,都有罪,可他现在过得风风光光!——我不会告诉迦迦,你自己从她身边消失。”
“对不住,”彭野说,“我不会放手程迦。”
程母怒斥:“恬不知耻!”
这声把外边的程迦引进来。门推开,谈话戛然而止,
程迦冷脸看着两人,走过去,最终,却不经意拦在彭野面前。人比彭野细小一圈,却是保护的姿势。她这维护的背影给彭野心里插了一刀。
程迦看着母亲:“怎么了?”
“迦迦,他……”
“程夫人!”彭野心口一惊,“我和她讲!”
程母不给他机会:“他家的人间接害死了你爸爸。”
骤然的死寂将三人裹挟。
程迦抿紧嘴唇。良久了,
“程迦……”彭野的声音在程迦背后,很低,很冷静,却带了一丝旁人不可察觉的轻颤。
程迦说:“妈,你先回去。”
程母登时要怒,看程迦眼神冷定,终究离开。
程迦没看彭野,走去书桌边拿了根烟点燃。她转身,靠着桌子,看他,眼底没什么情绪。
彭野也看着她。
过去,那场罪是他存活一世唯一的软肋;现如今,她一句话,就能把他击溃。
他有多强硬,这处软肋就有多致命。
程迦并没有沉默多久,呼出一口烟了,说:“你忙,这种必要的事都忘了讲。……也不迟,说说吧。”
这话里给的希望太明显,以至他并不能轻易相信。
程迦一支烟抽完,彭野也把事情讲完。
她始终没看他,也没插话,只听他讲。
他没管好弟弟,和他一起嗑药,纵容他深夜飙车,闯红灯晃了一辆车,对方为躲避,冲进对面车道,而那司机酒驾,没踩刹车,撞向程迦父亲的车。
那场车祸,她只知撞他们的酒驾司机坐牢,却不知前边还有这一晃。
彭野说完了,等待审判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