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又低头去看他挑选的样子,也真是好看。
可等他从门外结束一个电话走进来,似乎又想要推翻自己刚才的那个选择:“那个款式太复杂。”纪忆终于投降,死活说自己下午还有工作,就如此定了下来。
那天的婚礼是在一家小酒楼里举办的,新娘是个浙江的姑娘,和纪忆差不多大的年纪。不太爱说话,可就是喜欢笑,整个晚上始终都是特别阳光灿烂的笑脸。
人家为了关照纪忆,特别还配了另外一个伴娘,专门用来挡酒的,纪忆只要跟着新娘溜达着就好,她觉得好玩,偶尔去看坐在主桌的季成阳。
今晚,绝对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穿正式的西装。
银灰色的一身剪裁合身的西装,将他整个人都变成了另外的模样,就是坐在桌边喝水,都感觉特别吸引人注意。她有时候去偷看他,就立刻会被他发现,这种感觉特别隐秘而动人。
酒过三巡,阿亮就已经喝得很畅快,走到主桌边,亲自去介绍季成阳。
他告诉众人,这位是他人生中的贵人,他说得时候,顺便还将纪忆这个伴娘也拉过来,很骄傲地告诉大家今晚这一对金童玉女都是名副其实的将门之后,如假包换。醉酒的人,总喜欢将自己身边最骄傲的朋友展示给大家,阿亮说得时候,情绪挺激动,很开心,包括新娘也很开心。
倒是很多小姑娘都有些感慨。
刚才碰到活的,就发现人家已经有了家室。
还这么的……年纪小的一个姑娘。
阿亮请来的那些生意上的朋友,都因此,在新娘新郎继续敬酒的时候,都跑来纷纷和季成阳说话。纪忆本来坐在那里吃菜,不太适应这些应酬,很不自在,季成阳倒是很坦然,反正就是……一如既往的不说话,所以应酬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有压力的事。
纪忆反倒不同。
她总是很考虑别人的感受,怕这些阿亮的客人被他冷落了,会觉得尴尬,主动陪人家说了两句话。在江浙沪这边,商多官少,与军有关的也少见,偶尔出现几个祖辈当真是建国时期过来的将门后代,总让人觉得有些玄乎,哪里有那么玄乎,都是扛不住天灾的身躯。
“你都不和他们说话,他们会觉得你目中无人,特骄傲。”影响多不好。
纪忆和他站在路边打车的时候,问他。
“我一直这样啊。”季成阳忍不住笑着,为自己辩解了句。
他心情比想象中的好多了,他一晚上看着纪忆在场中飘来飘去,看着哪些人多看了她两眼,哪些人和她多说了两句话,就有种吾家有妻初长成的成就感。
好吧……这种不是辩解的辩解。
纪忆去看了眼季成阳,刚才也只是随口说说,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他的这种疏远不是因为他的出身,而是因为他就是如此的人,能吸引他,让他倾心相谈的一定是相似的灵魂。
过了几天,他陪着她去了一次边远山区,就应证了她的想法。
她在完成她这次抗战老兵专题的最后一个采访者,出身黄埔军校17期,参加过长沙会战、衡阳保卫战、湘鄂赣边区各大战役的老兵。可最后却成了季成阳和老兵的促膝长谈,她坐在土房子旁,晒着午后的太阳。
季成阳为了和老人聊得更随意些,提到自己也是军人后代,在老人追问下,只含糊说了大概父辈曾参加过什么战役,其中竟意外地和老人参与过的有些关系。难免引得老人家一阵子的激动,说得越发慷慨激昂。
如此一来,她录音下来的素材就更丰满了。
纪忆崇拜地去看季成阳,用口型说:你比我做记者合格多了。
季成阳忍不住笑,背对着阳光,也用口型回应他:我是你的前辈。
她扑哧一笑。
脸红红低头,是那种高兴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