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心里是他的心跳,比她的重,也比她的慢。
每一下都跳在她心脏上,沉沉压下,压得她透不过气。
车库里的每个角落都是黑的,像藏着什么人在里面,藏着什么人能看到他们。昭昭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因为鼻梁上有他的影子。
“我们刚见了几天,”她推在他胸口的手,向外推,“才四天。”
算上多年前的一面,也才五天。和任何一个陌生男人认识五天,也不会快到这个境地,能吃个饭就了不起了。更何况他们还多了一层关系,不该更慎重吗。
见推不动,她只好求饶,又叫他“哥”。
他不为所动:“叫什么不重要,我问得是,你想不想。”
是,她想。
完全收不住的喜欢,看他在拳台上会担心的发疯,看他一对自己笑,和自己玩笑,就在猜他到底几分真心,一想到他可能真会有个女朋友,心拧着疼。
“刚才就有人过去了。”她更怕的是被人撞到。
怎么都不该在婚宴前,让人看见他们亲热。
怎么解释,刚才认识几天的未来兄妹,一见面就打得如胶似漆,完全不顾下周爸妈婚宴,先要约会吗?那也太不像话了。爸妈认识四年,经过诸多考虑才决定再婚,共建这个家庭。他们呢,刚见面,没有任何的深思熟虑就要这样。
掌心抵着的胸膛终于远离,他回到驾驶座上。
昭昭还在收拾着自己的心跳,克制着已经走遍全身的战栗感。
车内一时寂静。
他没着急下车,在那坐着。
不言不语,坐着,让她陪着。起初昭昭还在等,何时要下车,后来也就不想着这事了,左右上去也是应酬亲戚朋友,还不如在这里。
刚刚沈策要过来亲她的事,像从未发生过。她甚至都怀疑他是不是临时起意就想那么做,压根不管对象是谁。
她看他。
在台州初见的沈策还有着少年气,眼神是能割伤人的,也因此抹杀了双凤眸特有的深邃和温柔意。到今年一见,能割伤人的眼神似乎没有了,只有一次,在拳台上望过来的一眼没藏压下戾意,瞳仁黑的没有多余一点的光。
寻常人的瞳仁再黑,里边也有光,有影。但沈策没有,那天在拳台上完全没有。
他鼻梁高,从鼻梁到眉骨那里的眼窝极深。应该说,他脸太瘦,太有棱角了,每一处都像被打上了光影。
像现在,不笑时,薄唇是微微抿着的。很凶。
姐姐一直不爱和他说话,就是评价:太凶了。
她给他说好话,对姐姐说,要觉得凶就看眼睛,他眼睛最温柔,笑得时候能让人联想到水天一色、惊鸿飞掠的景象。
姐姐听后诧异,反驳她,全脸最凶的就是眼睛。
有吗?她不觉得。
沈策知道她在看自己,不用回视,他也想象出她的目光。
那是无论何时何地,唯一能困住自己的东西。
五年前,他去普陀看望自幼照顾自己的老僧,已时日无多的老人反复叮嘱他的还是那句话,自幼伴随他的话:夙念害人,放下执念,否则大劫难逃。
在她回来前,每个人都已经在反复警告他:要放下。
记起昭昭前,他不知将要回来的会是何物,还在想,与生死大事相比,有什么是放不下的?认出昭昭之后,才知是比生死还重的她。
“晚上,我去找你。”他话说的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