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名字。”姐姐同时捕捉到这两字。
她点头,感觉十分微妙。
姐姐走后,她问沈策这行字的意思,他似料到她有此一问,解释说:“那柴桑之主是南境名将,他的妻子常在军图写此句,讨个吉利。”
昭昭有光,利行兵。
如今一想,她确实是他的福将。昭昭一走,他便双目失明,再不见光。
夜里,沈衍的儿子邵邵不肯走,在画室陪他们。
洛迦山在画卷最右侧,落笔终成。
她观赏全幅画卷,仍无法挥散心中疑惑:“没见你这半年查阅什么书,你到底过去看了多少相关的书?”
“数不清。小时候澳门还没回归,身边人,包括自己都对内地所知不多。父亲就把我扔在藏书的地方,让我自己去看、去了解,”他四两拨千斤,讲到幼时的经历,“他认为,想要让孩子从内心认同自己的民族,先要从历史开始,五千年的历史是宝藏,是比语言教育更有力的东西。所以我那时读的书很杂,不光风俗人文,宗教历史,还有烹饪饮食。”
“烹饪饮食?”
他颔首:“小孩子看太深的东西没兴趣,从饮食入手最适合。”
这倒是。
画室有不少南北朝相关的书,他从书架抽出几本,翻开其中一本递给她:“饮食文化,这世界上没有能超过中国的。这是北朝的书,当时我们就有了炒、煎、炸、炙、炮、蒸、煮、烩、熘、酱、腌、糟、醉这些烹饪手法,上面还介绍了酿酒,做酱、豆豉、醋,如何做乳酪和点心,慢慢看,很有意思。”
昭昭未来得及接书,被沈邵抢了先:“南北朝食谱?”
“不是,”他敲了下沈邵的额头,“不只有饮食。”
“刚说的那些,小舅爷爷会做吗?”沈邵追问,“照着试过吗?”
他未答。他了解得如此清楚,是因为这本《齐民要术》记载的饮食烹饪方法,恰是他上一世所在的前后百年。他所有的厨艺,都因为有个嘴馋的妹妹。
“还有,”他对昭昭说,“江南喜食腌鸭蛋,沿海爱好炙蜊,都有记载。”
这都是她过去爱吃的。
“那时就有腌鸭蛋和烤花蛤了?”她更惊奇这个。
一大一小两个听客,成功被沈策带歪了思路,直奔中华吃文化。
“我们中国人最会吃,”他带两人离开画室,“西周炮豚就是八珍之一。这本书里更详细,在当时,炮豚和蒸豚都很受欢迎。”
大战胜后,他喜好亲手炮豚,给部下分食。
沈策带他们往餐厅走,纸质灯笼透出来的淡淡黄光,和月光交织,为他们指路。
“去五脏,茅茹填满豚腹,以柞木穿过,慢火烤灼,”清酒涂抹上色,还要用猪油、麻油,不停涂抹外皮,“其皮,色如琥珀,其肉,入口则消,状若凌雪,含浆膏润。”
再有酒,那便是大战后最好的犒赏。
说话间,已到餐厅外。这里灯光明亮,有熟悉背影在忙碌着。
这是给她的惊喜,从香港来的管家老夫妇正将一盘烤乳猪切片摆上餐桌。婆婆听闻昭昭遭了罪,内疚难眠,认为是澳门沈家没照顾好她。为弥补,她和老管家一起带了洋房的帮佣们,飞来照料他们的饮食起居。
婆婆因为年迈,久不下厨,逢年过节才会为沈家老小烧上一桌,如今夜这般,连点心小食都盯着做,已数年未见了。沈邵直呼占了小舅奶奶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