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为了生意,因为她是你妈妈,”他说,“想给留下一点好印象。”
“那年我才多大?”她意外。
“十四岁。”
那年她十四岁,在蒙特利尔,而他十七岁,在香港。
当天夜里,他们住在庐山。
睡至半夜,他带她离开住处,开车沿山路,驶到一处停车的空地。熄了火。
她打开车窗,树林里鸟虫唧唧,时轻时重:“这是哪?”
“一个地方,”他说,“你再睡会儿,时间到了我们下车。”
昭昭摸不透他,盖了毯子,补眠……再次叫醒她的不是沈策,而是遥远传来的钟声,断断续续,似在天边,好像还有人在诵经。
“你听到了吗?”她困惑看他。
他点头:“僧人做早课。”
她摸他的手表,眯着眼看时间,不到五点?原来庙里的人做早课这么早。
“我们就是在等这个?”她掩住口,小小打了个哈欠。
他倒背着手,垫在脑后,没否认:“在蒙特利尔睡醒时,你让我听过教堂钟声。今天到庐山,我也带你听听寺里的钟声。”
昭昭闭着眼,靠到他手臂旁,软软笑着。
她清醒后,和沈策一道下车。山林里,没有一个走动的人影,两人借着手电筒的光,在早课声中,沿石板小路,往下行。
“我有个小姨奶奶,看着我和姐姐出生的。她讲到庐山,常说旧时读书人风雅,来庐山装几坛云回去,”昭昭挽着他的手臂,轻声闲聊,“她说,庐山云海最有名——”
话音中断。
脚背上,跳上来一个黑布隆冬的小东西……黏黏的,湿漉漉的。她浑身汗毛倒竖,拼命给他使眼色。沈策用手电筒照了照,蹲下来,辨认她脚上的小东西。
“猜是什么?”竟还有心思逗她。
她屏息:“……青蛙,还是蟾蜍?”
“蟾蜍。”
一声惊叫,惊飞林中鸟。手电筒的光里,一只绿油油的小青蛙蹦跳进了草丛。她胸口剧烈起伏着,指着他,脸色煞白:“明明是青蛙。”
他站直:“不都一样?”
她气得睨他,沈策眼神一示意,她以为又有东西,胆战心惊看石板路旁的草丛,没有。被他这么一吓再吓,她有了心理障碍,不肯再走,唯恐再蹦出什么奇怪生物。
他叹气:“我背你走,就不会有东西跳到脚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