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又撩起眼皮翻了个白眼,不再搭理她。
雪竹切了声,放下手。
一节课过去,迟越真的没有扯她的带子。
可能他也很抗拒和她传绯闻,在这之后,迟越甚至都不再和她说话,雪竹乐得很,他不理她她也不理他,彼此虽然坐前后桌,但除了传作业,几乎是把对方当空气。
当事人的消极应对,喜新厌旧的小学生们立刻找到了新的乐子,很快地,没有人再谈论裴雪竹和迟越间的绯闻。
雪竹松了口气,她想,孟屿宁的话有时候也并不全对。
这怎么会是喜欢。
他们明明讨厌对方讨厌到恨不得对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又很快到了期中,班上再一次进行了换座,这次雪竹的后桌是个文静的女生,而且她还和祝清滢分到了同桌,而迟越的前桌则是换成了一个和他玩得不错的男生,两个人上课时总讲小话时常被老师点名批评,两个小孩分到了各自满意的前后桌,雪竹再也不怕上课时有人从后面扯她头发,迟越再也不用担心前座女生的长头发老是越过边界扫到他的书本。
烦恼没有了,上学又成为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日常。
每天上学出门,雪竹不再往对门望,想着孟屿宁有没有起床,能不能跟他一块儿坐公交去学校,因为他并不住在家里。
渐渐地,孟屿宁连周末都很少回家了。除非放长假,否则雪竹也很难再见到他。
而孟叔叔也并没有孤零零,雪竹时常会看到有个打扮得比妈妈还时髦的女人在对门进进出出。
偶尔撞上,那个女人还会冲她笑。
钟子涵还是那么忙,上了高中以后,他的周末整个被霸占,从前还能在晚上的时候抽空溜出来带雪竹偷偷去楼下买零食,现在只能从钟阿姨口中知道他白天补习,晚上就待在家里写作业。
贺筝月明明有对雪竹承诺过每个周末都回来陪她玩,可是每周渐渐成了每半个月,又成了每个月。
她忙着在大学里交朋友,每个周末都和同学朋友有约,那贴满了装饰水钻的手机总是不间断的响起,不是电话就是短信。
以前贺筝月往她家门口喊一嗓子,雪竹就如同解放的小人逃出家里,她跟着姐姐到处疯,陪姐姐去音像店买动漫光碟,跟着姐姐偷偷溜进黑网吧,其他人都在玩打打杀杀的游戏,唯独贺筝月带着她岁月静好地玩网页小游戏。
周末彻底闲了下来,而宋燕萍又不知从她哪个同事嘴里听说女孩子学跳舞最能提升气质,正好雪竹最近因为胸部发育而老是含胸,走起路来偷偷摸摸的,无论宋燕萍说了她多少次,她就是不愿意改,没办法,宋燕萍又强制送雪竹每个礼拜去少年宫学拉丁舞。
雪竹不想学,可又拗不过妈妈。
小孩哪有什么自主权,碰上个这也让你学那也让你学的家长,周末也别想休息。
终于熬到整个学期过去,一直到来年的秋季,雪竹没再有机会和孟屿宁一块去爷爷家过暑假,哥哥假期要补课学习,而雪竹也忙着钢琴和拉丁舞的考级,她在电话里失落地对爷爷说自己没空过去乡下玩,而爷爷则是笑呵呵地安慰她没有关系,等明年再来玩。
五年级开学,最新九月期的《小学生导刊》上报道了天文界的一个大新闻。
冥王星被除名了,从此九大行星就只剩下八个。
这学期学校举办的作文大赛,雪竹的作文《再见,太阳母亲》拿了一等奖,获奖原因是雪竹以出色的拟人手法描绘了冥王星在冰冷无垠的宇宙中,被除名后不得不背井离乡,离开它的兄弟姐妹和妈妈,独自踏上旅途的故事。
其实天文学又怎么会像童话作文里描绘的那样童真简单,冥王星又怎么会拥有人类的情感,真的与一个孩子发生共情,可在雪竹的眼里,她对于冥王星被除名的想法就仅此是这样而已。
所以在某次晚饭的一家闲聊中,妈妈告诉雪竹孟叔叔要结婚时,雪竹的想法也仅仅是,孟叔叔家多了一个人,宁宁哥哥要有新妈妈了。
雪竹并不意外,连嚼饭的频率都没慢下来,鼓着腮帮问:“是和那个经常过来的阿姨结婚吗?”
那个阿姨长得很漂亮,烫了一头漂亮的卷发,还染成了黄色,看上去特别时髦。笑起来时即使用那她那涂满了红色指甲油的手捂住嘴,也仍旧盖不住刺耳的声音,所以雪竹对她的印象很深刻。
“对,以后看到人家记得主动叫阿姨,要有礼貌知道吗?”
雪竹点头:“哦。”
宋燕萍又嘱咐她:“星期六中午十二点吃饭,你上完舞蹈课自己坐车到酒店来,知道吗?”
雪竹立刻老大不情愿地说:“啊,孟叔叔结婚g,这么大的事情难道我不能请一天假吗?”
宋燕萍觉得女儿这个不想上课的理由十分可笑,但没有生气,嘴上笑道:“又不是你爸结婚,你请假干什么?”
“那爸爸岂不是犯了重婚罪?”雪竹死心地耸肩。
宋燕萍不怎么正经地瞥着丈夫轻声说:“也不一定。万一你爸嫌我太嗦跟我离婚给你也找了个新妈妈呢?”
裴连弈吃口菜含糊说:“知道自己嗦平时就少说点啊。”
“我嗦?你以为我想说这么多?你看下你这几年胖了多少,整个肚子都大了一圈,平时晚上叫你少点喝酒,你一个公务员,又不是做生意的,晚上哪有那么多应酬要喝?”
果然,宋燕萍又开始嗦起来。
“朋友叫我出去喝酒我总不能不去吧。”裴连弈叹气。
闻言宋燕萍的语气更不客气了:“你那些朋友又不是什么正经朋友,打牌认识的,又不是你领导,至于喊你你就去?”
说不过,裴连弈只能强行结束这个话题:“你不懂,懒得跟你说。”
雪竹早已习惯了父母这没由来的小拌嘴,反正到第二天他们又会跟没事人一样,她现在光是想到明天累死累活学完跳舞还要坐车去酒店吃喜酒,就觉得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