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子涵努嘴说:“你要不乐意你也来北京发展呗。”
“不去,北京雾霾大,”贺筝月满口不屑,“而且我都已经打算在上海买房了。”
钟子涵对她这莫名的决心感到不解:“买什么房,背那么重的房贷你不累啊?现在跟你男朋友同居租房子住不也挺好的吗?干嘛给自己施加这么多压力?”
“现在除了会投胎的,谁身上还没背个几十年房贷啊?而且租房你知道多不方便吗?尤其是碰上那种又小气又喜欢斤斤计较的房东,”贺筝月提起房东就是满腹的抱怨,“我刚搬进去的时候厕所里马桶是坏的,上完厕所冲不下去,喊了半个月也不给换,最后扯皮扯了半天还是我自己掏了一半的钱才给换的新马桶,你说换你你受得了?”
住宿舍的钟子涵无法体会,但他的重点不在这上头:“吃东西呢,别说厕所行吗?”
“……抱歉,”贺筝月摇头,“哎反正等你们出来工作就知道了,这个社会上什么人都有,不是每个人都会无条件对你好的,大家都是利己主义。不过以你们俩的学历,肯定不会比我惨就是了。”
钟子涵扯着嘴角说:“谁说的,就我这专业能不能活到毕业那天都说不准。”
他们说的话雪竹听得云里雾里,她现在最主要的烦恼就是即将到来的中考,哥哥姐姐们聊的那些未来,什么工作啊买房子啊,对她而言都是很遥远的事。
插不上话,雪竹默默干掉了两对辣翅,一杯可乐。
吃完肯德基四个人叫了辆出租车回家。
街上热闹纷呈,过年的气氛很浓厚,热情的司机大叔在车里也挂上了中国结,一听他们几个都是从外地回来过年的,连连点头称赞:“你们孝顺啊,不像我儿子,去广东打工三年都没回家过年了。”
司机大叔健谈,出租车很快就开到了家。
贺筝月住一楼,最先进屋。
雪竹和孟屿宁其次,进门时宋燕萍看他们抱着一堆娃娃,整个愣住。
“怎么买了这么多娃娃?”
“都是哥哥他们抓给我的,”雪竹说,“妈妈你帮我拿一下。”
“哎呀花这么多钱,真是浪费,”宋燕萍说,“宁宁子涵你们等一下,阿姨拿钱给你们。”
“不用了阿姨,都是我们送给小竹的。”
钟子涵说完立刻替雪竹家关上了门,丝毫不给宋燕萍给钱的机会。
“我先上楼了。”
和孟屿宁道别,钟子涵一步两阶楼梯很快上了楼。
楼梯口安静下来。
孟屿宁用钥匙打开门,其实没打开门之前他就已经猜到里面是什么状况。
果然整个家到处悬浮着灰白色的烟气,客厅里立着一张麻将桌,他父亲坐在庄家,嘴里正叼着烟甩骰子。
许琴坐在他下家,听到动静侧头看了他一眼,踢了踢老孟的脚:“你儿子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呗,”老孟说,“反正他当这里是宾馆,想住就住,把别人家当家似的待着,连老子生病住院都只是回来个一两天就走了,哪有把这里当家?”
毫不给面子的讥讽,孟屿宁眉宇轻拧,没有说话。
一个牌友敲敲桌子劝道:“老孟,我说句实话你别不爱听。屿宁在北京念书本来就没什么机会回家,你生病住院那段时间他还特意请假回来看你,这份心就已经够了,你总不能因为自己生病就耽误自己儿子读书吧?”
“他读书?”老孟冷笑,“我辛辛苦苦供他考上了北大,北京多热闹啊,他哪儿还愿意回来?让他屈尊回来过年都是委屈他这个高材生了,回来也是往别人家跑,也是,人老裴俩口子都是公务员,又有文化,他哪里还看得上我这个亲生老子?”
“行了,少说两句。”牌友又劝。
“少说也行,”老孟手指捻着烟头,冲孟屿宁不耐烦地甩了甩手,“你去外面过吧,别回家碍我的眼。”
孟屿宁从进门后就没说过话。
到如今也仍是沉默。
这样的沉默让老孟更是恼怒:“我跟你说话呢孟屿宁?!你哑巴了?”
“要是不想我回来就说清楚,”孟屿宁淡声说,“以后过年我不会回来碍你眼。”
老孟瞪眼,蓦地又笑了,咬牙切齿道:“你!好好好,行!可以!你过年爱去哪儿就去哪儿,我还懒得管你!”
孟屿宁也笑了:“你本来也没怎么管过我。”
“孟屿宁你别以为你现在大了我就不敢揍你了!”
老孟直接抓起几张麻将往孟屿宁的方向丢去。
打在了儿子的额头上。
男人微愣,没想到儿子竟然没躲。
孟屿宁被打得侧过头,额头被打到的地方迅速泛起红。
他安静承受着,也没说一句话,转身回房,关上门。
“儿子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动手呢!”牌友啧声,“快进去和你儿子好好谈谈。”
老孟一时间也有些无措,最后撂下麻将,也没敲门直接进了孟屿宁的房间。
孟屿宁平静地看着他:“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