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了。”
“顺便而已,反正我一个人回深圳的路上也无聊。”
挂断电话,雪竹继续低头玩手机。
开着车的孟屿宁开口:“小竹你要参加同学聚会吗?”
“嗯,对,”雪竹说,“高中的。”
那就是要回深圳了。
“什么时候?”
“下下个礼拜好像。”
“坐飞机还是高铁回去?”
雪竹想了想说:“高铁吧,坐飞机太麻烦了。”
孟屿宁:“那我到时候开车送你去高铁站?”
“嗯?”有免费的车坐当然好,雪竹点头,“谢谢哥。”
孟屿宁笑着问:“有人陪你一起吗?”
裴雪竹点头:“有的。”
“那就好,路上有伴的话也安全一些。”
雪竹心想虽然迟越这人性格不怎么样,但好歹是穿军装的人,跟他一起,安全问题肯定是不用担心的。
到电影院时距离开场还有几分钟,看了几个广告后,电影正式开始。
黑暗效应下,贴近的座位和相同的心境,即使都在认真看电影,并没有对视和交谈,也依旧能感受到身侧对方的存在。
这样的安静的亲近,沉默也变得舒服。
雪竹小时候之所以喜欢这部电影,是因为唯美清新的笔触画风和有趣的剧情发展,对于电影本身其实并没有多大感触。
儿时记忆中的每部陪伴成长的影视剧之所以会那样让人念念不忘,其实与故事并无多大关系,真正令人怀念的是无忧的那段岁月,和在岁月中肆意欢笑的,还是孩子的自己。
那段岁月真是太美了,在脑海里经时间的打磨,再铺上一层昏黄的滤镜。
坐上开往未来的列车后,每段路程都不会再回返。
正是因为不可重来,所以才这样令人怀念。
雪竹喜欢电影中对人生的比喻。
“人生就是一列开往坟墓的列车,路途上会有很多站,很难有人可以自始至终陪着走完。当陪着你的人要下车时,即使不舍也该心存感激,然后挥手道别。”
她突然戳了戳孟屿宁。
男人侧头:“怎么了?”
她没头没脑地说:“有的人虽然前几站下了车,但是后几站又上车了。”
也不知道他听懂没有。
应该是听懂了,不然孟屿宁不会突然凑近她,在她耳边说:“谢谢你还愿意让我上车。”
电影院里,雪竹看不见他的表情,因而胆子也比平常大了许多。
在电影悠扬的背景音乐中,女主角坐上开往远方的列车,雪竹捏紧座椅扶手,又问他:“那我呢?我上车没有?”
很抽象的问题。
心思玲珑的孟屿宁依旧听懂了。
“你没有下过车,”他对她笑了笑,黑暗中她的眼睛亮得像星星,让人挪不开眼,“从你六岁跳上车的那一刻起。”
雪竹愣愣地说:“可是我们明明好几年没见面也没联系啊。”
孟屿宁语气低沉,同是在黑暗中,他的嗓音听上去带着几分失而复得的欣慰感,郑重而温柔:“因为我这几年一直在想你,从来没忘记过。”
雪竹是他这辆列车上的小小列车长,虽然她罢工了几年,让他在颠沛流离中独自开过了一段崎岖的路程。
好在重逢之后,她表示愿意继续承担这份工作,带他开过消融的雪山,驶进鸟啼水流的绿林,继续朝着光的方向开去。
他的话含蓄而隐秘,是试探也是坦白。
他们之间那份青梅竹马的情谊其实很难客观的用某种情感概括,像朋友更像是兄妹,亲昵美好,单纯而依赖。
伴随着成长,这份情感发生了变化,曾经舒服的相处变成如今对望也能令人心悸的感觉。
变成了令人彻夜难眠、辗转难耐的情愫和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