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爸说着就要起身冲出去,被秦赐连忙拼力摁住:“来不及了,不能出去,她们离得远,你赶不回来的!”
耿爸愤怒地挣扎和低吼,柯寻听见自己身旁的小男孩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啜泣。
柯寻坐起身:“我跑得快,我过去把她们的祭品扔掉。”说着掀起帘子就往帐外迈。
“来不及。”牧怿然探身出来,一把拉住他。
“让我试试,”柯寻看着他,“就算那东西来了,我想我至少也能救出一个来,昨晚秦医生不就趁着它杀死周彬的时候,背着赵丹逃出来了吗,我想那东西在杀人的时候是无法分心去兼顾别处的,让我试试。”
“那你们的帐篷不就只剩下两个人了吗?万一那东西先来到你们的帐篷边怎么办?”耿爸担心妻子,但同样也担心孩子。
柯寻察觉牧怿然拽着他的手有了松动,猛然从他手中脱出,边向着耿妈所在的帐篷跑边扔下一句:“怿然,你在帐篷边,见机行事,两个帐篷之间来回切换试试!”转瞬就跑远了。
“怿然”?……牧怿然冷眼看着柯寻的背影一言不发。
“别担心,他不会有事的。”秦赐一边费力地摁着焦急的耿爸一边安慰他。
牧怿然转过脸盯住秦赐:“我脸上哪一个地方像是在担心。”
秦赐:“……”干什么突然赌气。
柯寻用了冲刺的速度奔至耿妈所在的帐篷,一把掀开帘子,劈头问沙柳:“祭品呢?扔了!”
沙柳惊骇不已:“不能扔,会死的,你不要害我们……”
柯寻冷声:“牧怿然不是说过,这些东西留着才致命!”
沙柳焦急地叫起来:“他也说过不干涉我们的选择,你没有权力来掌管我们的生死,明白吗!”
“是‘你们’的选择还是你个人的选择?”柯寻说着挤进帐篷,四下找祭品。
沙柳扑到帐篷角落,用身体挡在前面,既惊又怒地尖叫:“你有什么权力这么做!你这是害人,你会害我们死掉,你这是杀人!”
柯寻停下动作,不理会沙柳,只望向在一旁不知所措的耿妈:“耿大哥担心你,他认为帐篷里不该放祭品,你怎么想?”
不等耿妈答话,沙柳已是连忙握住她的肩,急声道:“嫂子您想想,耿大哥那边不是没有祭品吗,不管这次被挑中的是有祭品的还是没有祭品的,你和大哥之间总有一个能活下来,但如果你也不要祭品,而这次被挑中的又是没祭品的人,你和大哥岂不都要——比起两人都有可能被挑中,尽量保存一人存活不是更明智的选择吗?你想想啊嫂子!就算不为了你们自己也要为了你们的孩子想想啊!”
耿妈原本还在犹豫,听了沙柳这最后一句话,终于下定了决心,眼里含泪地看向柯寻:“小伙子,你别管我了,赶紧回帐篷去吧,告诉我家那位,一定保护好孩子……”
柯寻皱眉,沙柳见状急得往外推他:“你快走吧,别勉强别人做不情愿的选择!黑尸天快来了,你在我们帐篷里会害我们因人数不符合规定而被选中的,你快走吧!”
耿妈也含着泪催促:“快走吧小伙子,我儿子……你们的帐篷少了一个人,太危险了,求你了,求你了,就当是我自私,求你为了我儿子,赶紧走吧!”
柯寻一咬牙,转身离了帐篷,眼前的景象却和来的时候有了看不出、却能感觉得到的不同,没有风,一切都像画一样静止不动,远山的雪光变得惨白,头顶的天空像是聚满了浓稠的墨汁,饱胀而下垂,眼看就要滴落下来。
柯寻狂奔,头顶的浓黑铺天盖地的压下来,那种窒息的感觉又来了,他吸入不了空气,连忙用手捂住口鼻,然而这次牧怿然的方法也不管用,他越来越憋闷,胸口像是被什么撑住,疼痛欲裂。
巨大的一滴浓黑稠汁从天空滑落,滑落的过程生化出两条粗壮如天柱的腿,然后是身体,然后是手臂,一条,两条,三条,慢慢地分化着,开始扭动挥舞。
这个东西看上去比昨天又壮大了一圈,它的皮肤黝黑粗糙,密布着咒文一样的纹理,密密麻麻,看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