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空堡垒是军事重地,不分白天与黑夜,在一片漆黑中,显得“夜深”而人不静,只靠重症护理室的高强度隔音,非但没能打造出人造的安宁,反而放大了无边的孤单。
傅落终于鼓足了勇气打开了自己的收件箱,一条一条地翻看起付小馨的全部留言。
她几乎能从付小馨的字里行间感受到对方ji烈的情绪。
先是焦虑——
“傅落,你去哪了?”
“立刻回电话,为什么不接!”
而后似乎是尽可能地放缓了语气,和她商量——
“你先回家,以后的事咱们再说好不好?”
“这回保证不会开门禁了。”
又五六条之后,她压抑的焦虑一点一点地变成了愤怒——
“你还来劲了是吧,傅落,接电话!”
再后来,是歇斯底里——
“你要是不回来,就永远也不用回来了!”
歇斯底里不断升级,最后就像一个被吹大的泡泡,“啪”一声,碎了,一切归于死寂的沉默。
“你是铁了心的一定要上那个该死的太空吗?”
以及……
“那好,我以后就当从来没有生过你。”
接下来,付小馨仿佛是为了说到做到,真的就再没有只言片语了。
她把收信箱里的每一条信息都翻了个遍,甚至是垃圾信箱、广告信箱、其他软件强买强卖送的邮箱……全部打开了,每一条来自地球的信息都让她看了又看,直到药物把她拉进不安稳的睡眠中。
她如同失怙的孩童,虽不至于惊慌失措,却到底尝到了这条布满荆棘的路上的艰难与孤寂。
星空下,她所守护的家园故土中传来的狠话,如一块冰卡在胸口,如鲠在喉。
不便表述,也无从倾诉,只好在梦里辗转反侧。
一个礼拜以后,傅落身上的伤口在强力愈合药剂的作用下长好了,她终于被放出了重病护理室。
强力愈合药剂涂在伤口上,比伤口上撒盐可疼多了,尽管非常效率地一个礼拜堵住了两个血窟窿,对于受伤的人本人来说,却不啻于一场酷刑。
反正傅落出院的时候,整个人几乎缩水了一圈,比罗宾老师逼着她缠着保鲜膜四处乱滚的时候见效还快,可见那些减肥不成功的,除了真正的激素紊乱之外,多半只是吃不了苦而已。
没想到她还没回到总参处,却先遇上了一个人。
“史……”傅落飞快地想起了这是假名,顿时把剩下的俩字咽了下去,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先生。”
耶西嬉皮笑脸,不在意地冲她摆摆手说:“你好小美女,我这个礼拜的中文名字是谢力亭。”
很好,又变成“泻立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