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相沉默,月陇西凝视她的眼神认真了许多。
往往语言传递不了的信息,眼睛可以。他的眼底有汹涌的情绪,自然流露出来,如何也压不住。
鬼使神差地,卿如是没有反抗,与他对视,莫名而来的无措感,让她的心微微一悸。
很奇怪,惹得她蹙了蹙眉,偏过头去推他,低声说,“你还不起来?”
月陇西低笑着,一手撑住床,另一手的指尖挽了个笔花,假意起身时在她脸上顺划下一道,故作惊讶,作势要帮她擦干净,“哎呀,一不小心失手了,抱歉抱歉。”
边说着,又立刻俯身把她压下去。
他这般压过来,刚爬起半截的卿如是便再次跟他撞了满怀,往下倒时双手无措地勾住了他的脖颈,眼看着他的脸朝自己砸来,卿如是当即偏过头去,却不想,躲开了脸没躲开脖子,侧颈处被什么柔软温热的东西紧贴住,一丝酥痒登时扩散开,喉咙里都冷不丁地涌上些麻意。
卿如是懵了。
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后,顿时炸毛,“你先给我起来!”
月陇西低低一笑,挪开唇,连忙应允起身。卿如是坐在床边,捂住脖子瞪他一眼,站起时一把抢过笔,一声不吭地坐回位置上,埋着头继续审批。
她双颊通红,偏装出一副毫不在意又风轻云淡的模样,以为月陇西瞧不出来,哪里知道羞愤都烧到耳梢了,从月陇西的角度看下去,正好一览无余。
此时此刻,正当尴尬之时,月陇西反倒舒了一口气,道,“幸好我反应快,偏头亲到了脖子上,要不然你可得受委屈了。”
卿如是眉心一跳。
又听月陇西正经问道,“怎么啦?为何不跟我说话?就因为我亲到你脖子了?”
卿如是咬了咬后槽牙,头埋得更低了些。
月陇西的声音如同魔咒,围绕在她耳畔,“还是因为我亲到你脖子,你就不好意思了?”
卿如是皱紧眉,侧过头去。
“大家都是有过相看经验的人,不过是亲了个脖子,怎么定力这么弱?”月陇西一口一句“亲到脖子”,三句不离“亲到脖子”,张口闭口都是这四个字,愣是打着窒息三问的幌子存心让她羞臊。
卿如是仍不说话。
月陇西微一挑眉,状似恍然,随即温声教导道,“你别担心,亲一口是不会怀孕的。”顿了顿,见卿如是瞪大眼看过来,他才慢悠悠说完了下句:“洞房才会。”
卿如是一根笔甩过去砸他胸口,羞愤不已:“月陇西?!”
月陇西笑,接住她砸到自己胸口的笔,递过去,“嗯?陇西在。卿卿?”
“亲什么亲!别提这事儿了!”那笔的笔尖被砸乱,卿如是气急败坏地接过来往朱砂碗里沾,又在碗边捋毛尖,一抬头就见月陇西握拳抵在唇边笑。
被他一笑,卿如是好不容易稍缓下来的脸色又滴血似的红。
好半晌也没消下去。
卿如是让月陇西麻溜离开这个房间。
月陇西笑了笑,拖着字音,懒声道,“遵命,卿卿。”转过身时,他眼中的笑意更盛,抬手抚过自己的唇,他挑起眉,轻舔唇角。嗯,卿卿味的。
还没正式剖明心意,他就已经开始期待今生的洞房了。
彼时喝了苦药进去的月陇西,此时又春风满面地出来。斟隐叹了口气,看破一切。
日头逐渐下去,房中挑起灯火。卿如是将重审好的文章整理出来,抬眸见外边天色已晚,自月陇西离开房间后就没回来过,饭菜倒是给她备好了,她却顾不得吃饭,拿着两沓文章,往卿父的院子去。
这文章她来重审虽是经过月世德口头同意,但这名单不定下来,就随时有被更改的可能,她得先去找卿父将选定的人名记下来,明日公布。
累了一整天有些困,卿如是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走到院口,隐约听见里面有人说话,似乎除了卿父,还有卿母?甚至……月陇西?正揣测着,一阵欢声笑语传出来,着实惊醒了她。
“???”卿如是匪夷所思,守院门的是卿父从家里带来的侍卫,看见她直接就放进去了。
她走到房门口,那笑声愈发明显,明显得都有些过分了。卿如是敲了两下门,立刻有丫鬟来开,是卿母的贴身丫鬟,看见她就惊喜地“呀”了一声,当即施礼请她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