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京盛事

“而我,要成为这个大陆最优秀的男子,站在她身边,与她并肩,做她的龙。皇甫弋南可以吗?”他笑了笑,答得笃定,“他或许为龙,却注定不会是她的龙。他的心思太深,顾虑太重,他做不了自己,即便爱也爱得踌躇,不能给出全部。于凭阑而言,黑即是黑,白即是白,爱与恨便如同是非曲直,一干二净,她无法接受那样的皇甫弋南,正如她无法接受一切的不平等、不纯粹、不完整。终有一日,她会看清这一点。”

大帐内一时默然无声,一直悄悄躲在外头听墙角的微生琼神色发怔,忽然听见自家哥哥道:“傻丫头,别躲了,进来吧。”

她一惊之下怯怯掀开帐帘,低声道:“哥哥。”

微生玦笑了笑,“想知道的都知道了吧,喻公子的身份,还有你哥哥我对你未来嫂嫂的心思。”

她默默点头,只觉得不论是喻公子的身份还是哥哥的心思,都教她沉重得喘不过气来。她是亡国的公主,没有资格希冀敌国的皇子,更何况,那是一位了不得的皇子,注定要与哥哥,还有微生王朝为敌。

半晌后,她吸了吸鼻子道:“琼儿对喻公子不过感激之情,别无旖旎,哥哥不必担心。”

微生玦不知是真信了还是假装信了,揉揉她的脑袋笑道:“你该感激的不是宁王,而是凭阑。”不等她回嘴,他又转头看柳瓷,“甫京那边还有什么消息?”

“宁王冠礼。”

柳瓷只说了四个字,微生玦便已明白过来,蹙了蹙眉道:“依照皇甫传统,皇子成年行冠礼时须一并选妃,但皇甫弋南不同,先有了妃才补行冠礼。神武帝打的什么算盘?”

“冠礼之后仍是文选和武选,只是改了彩头,恐怕是冲着凭阑去的。”

“什么彩头?”

“天子恩赦令。”

……

“天子恩赦令?”江凭阑一面喝着下午茶吃着梨花糕,一面翻着白眼问皇甫弋南。

“恩赦令用以恩赦任何人,包括天牢死囚,”皇甫弋南淡淡答,“很明显……”

她打断道:“是冲着我来的。”

“是,”皇甫弋南朝她招手,“过来,看看这个。”

她走到他桌案前,看了看他手边一叠奏报,一眼便瞧见“江世迁”三个字,一目十行地读下来,颇有些玩味地笑道:“哎哟,冤家路窄,敢情阿迁是真杀了人,杀的还是你那位旧情人的亲爹。”

“姜氏被废丞相一职后,并未告官还乡,任了京中闲职,从文,也就是个可有可无的虚衔。姜氏虽没落,可其背后盘根错节的势力却仍顽固,姜家长女姜柔荑又在三年前嫁给了六皇子,初为侧室,后趁着正妃亡故之机上了位。”

江凭阑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长长地“啊”一声,说的却不是正经事:“姜柔荑啊,这名字真肉麻。”

皇甫弋南托腮瞧着她捏着奏报的手,半晌轻巧道:“倒是不如你柔荑。”

江凭阑低头看一眼自己手掌虎口处常年留着的茧,心道皇甫弋南睁眼说瞎话的功力真是越发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