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别冲你娘撒娇,帮娘想想到时候要置办什么,这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好,免得到时候漏买了什么,又要跑一趟。”
于是,母女两人便低着头小声商量要买的东西。
门外,正在劈材的卢广义,抬头看了一眼屋里坐在炕上,满脸笑容头对头商量事情的娘和妹妹,不自觉露出一个笑容。
分家了,真好,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云田镇,白鹤书院。
杜廉听说书院外面有人找自己,便走出教舍。
他以为是他娘,或是他妹妹,谁曾想是个陌生的男人。
年纪大约有二三十岁的样子,一副乡下人的打扮,杜廉有些疑惑,他并不认识这个人。
“你是……”
“你是杜家小哥吧,我是你们杜家村的人,你娘今天从大溪村那边运粮食回来,路上不小心跌了一跤,恐怕是腿摔断了,咱们已经使人把她送到镇上医馆里去了,你赶紧过去看看吧。”
今天娘要去卢家那边运粮食,杜廉是知道的,所以他并没有怀疑眼前这人的话。
他让对方稍等,自己急匆匆转身回去和先生请假。
不多时,人便出来了,让对方领他去医馆。
一路上,他边随此人走着,一面问他娘的具体情况。
那人让他不要担心,说就是腿摔断了,别的倒没有什么大碍。
杜廉不禁松下一口气来,也没有发现自己随着这人越走越偏,很快周边的行人都没有了,来到一处偏僻的巷子。
他有些疑惑,正想开口询问对方,哪知眼前顿时一黑。
这时,从一旁冲出几个人,上来对杜廉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杜廉想喊喊不出,想挣扎又无力,只能硬生生的受着。
疼痛之间,他感觉到手臂上一阵剧痛,顿时惨嚎了一声。
“警告你,别去得罪不该得罪的人,若不然下次就不止是这样了!”
扔下这句话,来人便一窝蜂的散了,丢下杜廉一个人躺在地上,也不知是死还是活。
不知过去了多久,杜廉才缓过劲儿来,他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抖着手去扯套在头上的麻袋。
他半眯着红肿不堪的眼睛,看向周遭,四周空无一人。
突然,他痛哼了一声,伸手去摸那处他不敢着力的手臂,那处又红又肿,肿得异常高。
这是,折了?
杜廉来不及多想到底是谁下黑手害他,赶忙哆嗦着站起身,踉踉跄跄的走了。
巷子对面的那条大街上,停了一辆马车。
马车上坐着一名车夫,这车夫黑衫冷面,满是阳刚之气的脸上,细看过去有些细细碎碎的疤痕,体格高大魁梧,一看就不好惹。
也因此,来往行人竟不敢多看他一眼。
见杜廉踉跄地仓皇而去,马车的车门突然被推了开,冒出头的人正是卢广智。
“进子叔,真爽快啊,见他不好,我就高兴了。”
卢广智笑嘻嘻的,一改在家中的纯良无害的面孔。
倒不是说他现在学坏了,而是经过了这么多事情,他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聪慧、偏激,但却还有着乡下人质朴本质的卢广智。
来到赌坊这段时间里,他在里面学会了很多很多,他学会了自制,学会了沉思,学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同样也学会了弱肉强食。
就好比现在,若是他没有能力,恐怕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姐被人欺负了。
虽然杜廉当初也没讨好,但在卢广智的心中,受到伤害的依然是他大姐。
虽然他大姐不说,但想都能想到,好好的一门婚事被人抢了,抢的这人还是小姑。
这也就罢了,这个名义上是他们小姑夫的人,还敢来家里骚扰轻薄他大姐。
尤其这段时间外面议论纷纷,这更是加重了卢广智心中的愤怒之意,小姑也就算了,不看僧面看他爹的面子,这个罪魁祸首杜廉,他却是不想放过的。
如今卢广智手里也有些小钱了,也认识了不少人,他便想找人教训杜廉一顿。
可惜他还没在赌坊里找到合适人选,就被韩进知道了,韩进将这件事情揽下,说梅庄毅不在,他自然不能坐视他外甥女被欺负不管,遂找人教训了杜廉一顿。
“进子叔,我看他手好像出了问题,不会出什么大事吧?”
说归说,这还是卢广智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多少是有些忐忑的。
韩进睇了他一眼,风淡云轻道:“他的手折了。”
“折了?”
卢广智讶然出声。
韩进点点头,毫不以为忤:“你都说了他想娶你姐,还说等考上秀才了便来你家提亲,难道你真要等着他考上秀才了,然后继续来骚扰你姐?”
卢广智震惊。
震惊之后,陷入沉思。
他自然不是小孩子了,当然听得出进子叔意有所指。
秀才不比童生,是有功名的人,一个小小的童生都能让当地的里正另眼相看,更不用说是秀才公了。
杜廉既然敢当着他姐说那样的话,肯定是心中有主意的,先不提他小姑还在杜家,光着里头的心思就险恶。
尤其那个杜寡妇也不是省油的灯,最近发生的一出出,卢广智都收入眼底。
如果再让那杜廉考上秀才,谁知道他还会不会继续来纠缠他姐。
女子不像男子,一件很小的事,便能被毁了清誉。
上次的事再来一次,他大姐就完了。
“可咱们也不能阻他一辈子。”
他不禁看向韩进,很显然有些六神无主。
到底还是有些小了,不如历尽沧桑的韩进老辣。
韩进哂然一笑,点出:“等你姐嫁人了,咱们就不用理会他了。”
其实他想说的是等卢娇月嫁给他,不过当着未来的小舅子,他这会儿肯定是不能显露自己‘险恶’心思的。
卢广智想了一下,道:“进子叔,还是你有主意。”
“走吧,我送你回家,免得你回去晚了,你姐又担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