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真把自己牵扯进去,是时一世英名就尽毁了。
而首先要干的就是先把安郡王给弄回来,搁这么个搅屎棍子在那里,谁知道他还能捅出个什么来。
于是纷纷有官员请奏让安郡王回京,反正赈恤事宜也差不多进入正轨,现如今最重要的是河官贪墨并暗害前河东总督一案。
安郡王作为其中最重要的人物,人证物证都在他手里,他怎么能不回京呢?
而与此同时,本应身处在河南的祁煊,却早已经坐上了回京的船。
“朝廷那边没下诏,你就这么回京了,能行吗?”
秦明月问道。
正值初冬,天已经开始冷了,尤其越往北走,天气越是寒冷。
秦明月已经穿上了夹袄,鹅黄色绣折枝梅滚银边对襟小夹袄,下面是一条月白绫子棉裙。
衬着白净的小脸,越发显得娇美素雅。
她的对面坐着祁煊,祁煊一身石青色绣银纹棉袍,腰系黑玉带,整个人看起来英伟不凡,又显得十分尊贵。
他正端着茶喝,听到这话,放下手中的茶盏,道:“你信不信,招爷回京的诏书这会儿大抵已经出京了。”
秦明月有些不信。
祁煊嗤地笑了一声:“爷太了解那些人的心思了,还有圣上,圣上大抵是扛不住那些人的群而攻之。
圣上这人啊,即想办事,又想要名声,殊不知对付这起子不要脸的人,就只能比他们更不要脸。
圣上忌惮在史书上留下毁誉,就只能摆出一副仁厚礼贤,从谏如流的样子,一张嘴对数百张嘴,他哪里是那群人的对手。”
这样的话可以称之为大不敬了。
也是祁煊如今在秦明月面前说话越来越随意,一点都不忌讳让她听见了什么。
秦明月有些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道:“即使你心里这么想,这话也不能说出来。”
也不知道你怎么活到这把岁数的。
剩下的这句,她没有讲出来,不过祁煊是谁,自然从她的神色中看出这意思了。
他懒懒一笑,“怕什么,这话爷又不当外人说,爷可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蠢。”
这倒是事实,越了解祁煊,秦明月越是觉得他平时就是扮猪吃老虎。
装得一副放荡不羁、粗鲁跋扈的模样,实则他做什么事都是走一步想十步。
这次查处河南两道的河官,并顺道解决了帮胡成邦洗清冤屈之事,其种种手段,料敌之先,秦明月都看在眼底,除了瞠目结舌,也不知道该做如何反应。
想到这里,自然又想到了这厮给自己编的身份,不禁又是无奈又是想笑道:“你也是,编出了那样一个幌子,这幌子能骗过谁啊,你把人家都当傻子了。”
这人家,自然指的是京中的那些人。
“傻子就傻子,反正嘴长在爷身上,爷愿意怎么说怎么说,他们爱信不信,不信有本事来打爷的脸。
不给你编出个来历来,爷想娶你的事,恐怕还得费周折。”
也是祁煊心里很急,打从和秦明月挑明了关系,他就日思夜想地想把她娶回去,这么好的机会不利用,除非他是傻了。
其实早在祁煊答应帮胡成邦洗清冤屈之时,他就想到了这茬,只是这事他肯定不会和秦明月明说的。
秦明月还在心里啐他说话太直白,这边祁煊见她不说话,就不满了。
“怎么?
你不想嫁给爷?”
秦明月忙回过神,同时也红了脸,嗫嚅道:“哪有。”
“没有就行。”
他笑着,隔着一张小几就伸出胳膊将她搂了过来,二话不说就亲了上去。
自打上次开了洋荤,这厮最近就爱上了这一出,有事没事只要旁边没人,就觍着脸搂着人家大姑娘亲。
秦明月一个女儿家,推不开,打不赢,只能任他为之。
一场罢了,他抵着她额头,喘着粗气道:“爷现在就想把你娶回去办了。”
秦明月红着脸,同样也有些喘地呸他,“你说什么呢!”
“怎么?
你不想让爷办?”
这厮又尥蹶子了。
秦明月不想理他,将他推开站起身道:“我去看看宝儿。”
又走了差不多五日的时间,祁煊一众人就到京城里。
而各方私下派人半路拦截,或是想毁灭证据,或是想杀人灭口,全部落了个空。
等祁煊到了宫门口,他们才发现这一事实,除了暗骂这安郡王是个滑不溜手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不能上宫门口杀人灭口去。
只能再做其他打算,这里且不提。
祁煊一路直奔乾清宫,惠帝正在乾清宫等他。
见到黑了瘦了的祁煊,惠帝面色有些复杂,他拍了拍祁煊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荣寿长大了,能帮皇伯父办事了。”
“皇伯父缪赞,其实侄儿就是见不得那些人簠簋不饬,置大昌的江山社稷于不顾!”
先自夸了下自己,又表明了下自己尽忠报国忠于惠帝之心,祁煊换上一副嬉皮笑脸,“既然皇伯父觉得荣寿这趟差事办得还成,荣寿能不能向您讨个赏?”
惠帝一愣,下意识道:“什么赏?”
“侄儿看中了那胡成邦的义女秦明月……”
惠帝失笑:“朕还当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一个女人而已,你抬回府就是。
你年纪也不小了,府里安置几个女人也好,别成日里眠花宿柳,让御史们弹劾你。”
祁煊脸上还是笑着,嘴里却道:“侄儿觉得抬她回府有些瞧低了她,侄儿想娶她,三书六礼,八抬花轿,当王妃娶回府。”
惠帝皱起了眉头,看着祁煊。
祁煊笑容不变。
半晌,惠帝才道:“荣寿,你是皇亲是宗室子弟,怎么能娶一个戏子进门?”
“她不是戏子,她是胡成邦的义女……”话音在惠帝严厉的目光中,慢慢变得心虚起来,尾音还未落下,他又道:“皇伯父,您到底允不允?
侄儿长这么大,就觉得她顺眼,适合娶回府当王妃。
母妃成日里尽选些长得不齐整的女人给侄儿,荣寿看着就厌烦。”
这次的口气却是卖乖,甚至有些胡搅蛮缠的任性。
果然惠帝的目光变了,变得有些无奈起来。
“那也不成,没得让人笑话你笑话朕。”
“皇伯父,这还是荣寿第一次这么求您。”
惠帝看着他的眼睛,表情郑重起来,半晌才道:“让朕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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