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不着。”胡家义面不改色地挥了挥手,“快滚快滚,这儿又不是你办公室。新闻署的人还等着你呢,再不乐意,也得见见才行”
“不是说好了你见的吗?”张力问道。
“没空儿。”胡家义又愤愤地瞪着他道:“电视台的事儿让大家忙得就只剩下吃饭的空儿了,你还好意思问?”
“得得得,那我去见,成了吧?”
一听胡家义提起了电视台,张力赶紧举手投降。他在这件事上确实很有周扒皮的潜质,可不知怎么搞的,明明他待大家都不错,平时的脾气也挺和蔼,手下们也都不怎么怕他,可累成这样却偏偏没人过来诉一声苦,让他好几次想开口让大家缓一缓都没找到机会。现在,那李达伦都已经坐飞机飞到新加坡了,把刚刚从马来亚搬过来的妻儿都晾到了一边,让他怪不好意思的。
“张先生,你好”
“不用客气。刘先生请坐”
张力办公室,刘学堂小心翼翼地坐到了张力的办公桌前面,并拢,手放在膝盖上,好像是见到老师的小学生。
“刘先生不用紧张。我没那么可怕。”看到对方的样子,张力笑了笑,说道。
“没,我没紧张。”刘学堂连忙摆手,咧开嘴露出了两排勉强还算整齐的牙齿,以及那比哭还难得的笑容:“我,我就是头,头一回过来,所以、所以……”
“我跟港英政府的关系不好,可不是跟你们这些政府公务员的关系不好。而且,你这回是代表新闻署来的,是公事,就算会惹我不高兴,我也不可能找你个人的麻烦。所以,你真不必这样。”张力又摇头苦笑了一下。李广生带人过来的时候就告诉过他,这个刘学堂好像有点儿胆小,刚刚跟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就一直不停地问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脾气怎么样,是不是特别暴躁,喜欢打人骂人,甚至是杀……那个。他还以为这只是李广生一种夸张的说法,可没想到,真见了面,这位的表现居然比李广生介绍的还要不堪。
“是,是”刘学堂显然还是没有接受张力的劝慰,点头哈腰地坐在那儿,只是不住陪笑。
“是什么?刘先生,你这样子……”对方既然不受劝,张力也懒得再多说,只是又看了对方一眼,摇头笑道:“看来,新闻署这回是真的想找我的麻烦了?”
“这,这……”
“说吧,新闻署叫你过来干什么?还是想告诉我什么?”
“张,张先生,我、我代、代表新闻署……”刘学堂不知从哪儿找了块手绢儿抹了抹头上的汗,然后猛得一咬牙:“我是奉命进驻你们新闻公司的。”
“进驻?”张力一怔。
“……嗯,嗯”刘学堂紧抿着嘴唇,慢慢点了一下头。
“缘由?”张力又问道。
“上面的意、意思,说你们新闻公司最、最近跟大陆联系紧密,据说还、还达成了合作的协诉。所以,担心你们受到大、大陆方、方面的影响,甚至是暗中的指挥,大肆宣、宣,宣扬和社会主义,不利于香港社会的繁荣稳定,所以,派我来贵公司暂驻,对、对你们每天的新闻成稿,尤其是、是跟大陆方面之间的交流进行监督”刘学堂结结巴巴地好不容易说完,赶紧长出了一口气,但却没敢抬头,只敢低着脑袋,好像是要接受张力的宣判一样。
“呵呵,新闻署胆子不小啊。是受了上面的命令吧?”张力笑问道。
“是,是的。”预料中张力发火的情况并没有出现,刘学堂诧异地瞟了张力一眼,赶忙答道。
“港督葛量洪?”张力又问道。
“是,是辅政司柏立基”刘学堂看了张力一眼,又接着补上了一句:“署长让我告诉您的。”
“……帮我谢谢他。”张力苦笑。他早就知道辅政司已经换人了,他的那位老朋友列诰已经出任了新加坡总督,至于这个柏立基,他还没见过面呢。
“不、不用谢。”刘学堂连忙陪笑道。
“你别这样紧张好不好?我就这么可怕?”张力忍不住问道。
“不,不,您,您不可怕。”刘学堂赶紧摇头摆手,只是,那动作怎么看都是言不由衷。
“算了算了,既然是政府派来的,我就卖一下那位辅政司大人的面子,你就先在公司‘驻’下吧。那个,履行你的职责就行,只要不打扰我们公司正常的运作。”张力又道。
“是是是,您放心。我一定注意。”刘学堂道。
“那就好……那个,你还有事儿吗?”张力看了一下门口。
“没,没了”刘学堂赶紧起身,“我先出去了,张先生,您、您忙”
“嗯,去吧。”张力无力地摆了摆手。这新闻署的人真是绝了,居然派了个这么胆小的人过来……自己就有这么可怕?
“对了,张,张先生,那,那个我还有一件事。”刘学堂朝门口走了两步,又突然转过了身来,向张力说道。
“什么事?”张力问道。
“我听我们署长说的,好像是你们公司的一艘货物在马六甲被海盗给截了,不过政府有人利用关系把这个消息给掩住了,所以,你们这边一直没有得到消息。”刘学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