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这老蒋非要咱们给他在榆林弄一块机场，他到底想干什么？”参谋长刘子奇抹了一把哈喇子，“的，这得多少架飞机了？一两百架了吧……这咱们要是下了黑手，得发啊！”

“什么叫发？那可是发大发了！”袁任远笼着手。咂着嘴巴：“到了嘴边儿肥肉啊。你说这中央也是，一直都不给命令让咱们下手。他们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同志们可都磨拳擦掌，快等不及啦。”

“行了，一个个都眼珠子红得跟狼似的，瞧你们那点儿出息。”王震佯怒：“都给我滚。省得在这儿丢人！”

“我才不滚。”袁任远依旧紧盯着离得自己最近的那架轰炸机。一副眼珠子拔不出来的模样：“老子看上这家伙了……非得弄它个一两架不可。”

“少他的扯蛋。”王震忍不住笑骂起来：“这指不定就是去太原炸筱冢义男的。你袁任远给人家弄下一两架来，不是帮了日人吗？”

“旅长，你就不担心这是来炸咱们的？胡宗南可还围着咱们边区呢。”刘子奇突然幽幽地说道。

“就是，万一这帮王八羔子要是瞄准了延安，那可咋办？他们可是会飞的，炸完了往西安一撤，咱们想报仇也找不到人啊。所以。要动手就得趁现在！”袁任远也叫道。

“滚滚滚，还说人家是王八羔子，我看你们也够呛……就不知道想点儿好的？”王震骂道：“再说了，你们想得到。中央就想不到？他蒋介石现在被小鬼子打得找不着北，郑州、洛阳都丢了，长沙眼看着也危险，还敢再冒头找咱们的麻烦？那他还不得被唾沫星子淹死？你们放心。他不敢冒这个大不韪！

“那他把这么多飞机扔到陕北来干啥？南边儿打得艰苦，他应该把飞机送去帮忙啊。”刘子奇道。

“我要是知道。还在这儿听你们瞎得卜？”王震道：“走……看着这些‘飞鸡’就心烦。咱们吃鸡去！”

“早了点儿吧？这还没到晌午呢。”袁任远的哈喇子又流了下来……为了“答谢”三五九旅帮忙建成了临时机场，重庆的空军总指挥部专门空运了十吨面粉，两千多只鸡和一百多头大肥猪，另外还有两万斤鱼。当然，没有一样是活物，鸡、猪都是已经杀好的，毛都剃得干干净净。这正好让三五九旅开了荤。因为如果是活的，王震等人绝对舍不得杀了吃肉……陕甘宁现在艰苦啊。别说肉，中央领导连玉米面儿都吃不上，偶尔还要吃核桃面儿……那些东西不好消化，吃多了就要出问题，可还不能不吃。不吃饿呀。而也正是因为这些东西，哪怕那些国民党空军的态度恶劣，王震等人也承受了下来。没办法，人穷志短。他甚至想再让那些家伙鄙视他十回，然后再拿几吨面粉来都行。而空军运来的那些东西，他九成都送到了延安……加急送的！把全旅能集中起来的牲口、板车什么的都用上了，即便这样，还又选了不少腿脚快的士兵才弄完。为了在那些肉食坏掉之前把东西送到延安，他甚至还专门打电报，让延安派人去接……而除去运走的，剩下的自然就是他们三五九旅的了。天热，肉食放不久，只能赶紧吃掉。所以，这几天三五九旅简直就像是在过大年。即便是袁任远这个政治部主任，一听到吃饭也忍不住流口水。

“早点儿吃饭早点儿休息。反正这些天同志们也都累了。”王震也咂了咂嘴巴。他刚刚接到延安的电报，上面先是感谢他把三五九旅的“战利品”分配给了延安，接着就是对他进行了严厉而且深刻的批评：哪怕是热天，肉食不好存放，你也可以先用别的方法处理一下再往延安运嘛。哪怕是材料不足，先煮一下总行吧？现在搞得好了，肉一运到延安，害得大家伙儿就得加急了吃……你王震知不知道浪费了多少好东西，犯了多大的错误？

再想想中央领导吃着大肥肉，啃着鸡大腿，喝着鱼汤，满嘴是油的悲愤地看着自己的模样，王震就忍不住直打哆嗦。真的犯错误了。可一辈子没见过那么多好吃的，情急之下，生恐是国民党运错了，还要要回去，只想着赶紧运走，哪还顾得上什么处理不处理？

“前段时间在延安的时候，听说周副主席他们在重庆搞了个什么生产实验……说是养猪、养鸡、养鱼、养鸭什么的，都长得贼快。你说得什么时候才能到延安呢？”王震甩甩脑袋，把那些奇怪的场景撇到了一边。这几天他其实没吃到太多肉，就只是喝汤喝得多，可即便如此，也是前所未有的好日子了。他真的希望这种日子能长久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