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伏下身,扒开落叶,像猎犬般用鼻子去嗅泥土,甚至还撮起一点泥土来尝了尝。
泥中果然有烧炭的味道,仿佛还混合着野兔身上的油脂。
他再往下挖掘,就找到了一些枯枝,几根啃过的碎骨头,一根用树枝做成的烤叉,叉上还带着块吃剩下的兔肉,皮毛削得很干净。
只有人的手,才能做得出这种烤叉,只有人的牙齿,才会将骨头啃得这么干净,而且也只有人是熟食的动物。
这地方一定有人。
这个人不但有一双很灵敏的手,而且做事极仔细,若不是陆小凤,任何人都很难找得出一点他曾经在这里烤过的痕迹。
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会到这里来?是不是也在逃避别人的追踪?
刚才那极曲而怪异的影子又是个什么东西?
陆小凤完全想不通,就因为想不通,所以更好奇。
现在对他说来,能不能找到归路已变成不太重要了,因为他已决心要找出这些问题的答案。
答案—定就在这附近,可是附近偏偏又没有任何足迹。
陆小凤坐下来,先将那块兔肉上的泥土擦干净,再撕成一条条的,慢慢咀嚼。
没有盐,已经被烧焦,又被埋在士里的兔肉,吃起来不但淡而无味,简直无法下咽。
可是他勉强自己全都吃下去。
无论要做什么事,都得要有体力,饥饿却是它的致命伤。
肚子里有了东西后,果然就舒服些了,他躺下来,准备在这柔软的落叶上小愁片刻再开始搜索,他当然绝对想不到,这一躺下去,就几乎永远站不起来。
烟一般的浓雾在木时间浮动,陆小凤刚躺下去,立刻就觉得这些烟雾遥远得就像是天上的浮云,所有的一切也都距离他越来越远。
他整个人就像是忽然沉入了一个又软又甜蜜的无底深洞里,世界上每件事都仿佛变得遥远了,变得美丽了,最重要的事也变得无足轻重,所有的痛苦都已得到解脱。
这种轻松而甜美的感觉,正是每个人都在寻求的,可是陆小凤却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恐惧。
他知道自己绝不会有这种感觉,也不该有,他身负重损,他的把子绝不能在这时放下。
更大的恐惧是,他再想站起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全身的肌肉骨节都已松散脱力。
就在这时,他又看见那怪异的影子。
扔曲着影子,在浓雾中看来就像是被顽皮孩子拧坏了的布娃娃,却绝不像人。
因为“他”全身都是软的,每个地方都可以随意极曲。
人有骨头,有关节。
人绝不是这样子的,绝不是』
陆小凤正想把扩散了的瞳孔集中注意,看得更清楚些,就听见了影子在说话。
“你是陆小凤?”
声音怪异、艰涩而迟钝,但却绝对是人的声音。
这影子不但是人,而且还是个认得陆小凤的人!
幸好这时陆小凤的观念中,已完全没有惊奇和恐惧存在,否匝c他说不定会吓得发疯。
影子居然还在笑,吃吃的笑着道:“据说陆小凤是从来不会中毒的,现在怎么也中了毒?”
这一点陆小凤本就想不通。
饮食中只有一点毒,无论是哪种,他都能立刻警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