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伤势发作起来,情况之严重,竟连他自己都未想到,他挣扎着爬到树下,只望能以内功之调息,自疗内伤。
哪知他全身真力,已完全溃散,每分每寸骨节,仿佛都要散裂,莫说调息疗伤,便呼吸也变得极为困难。
这时,乳白色的晨雾已在树林中冉冉升起,弥漫了林巅木叶,也掩没了他的身子,使他有如卧在云雾之中。
他忽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寒冷与疲乏,似是所有的生机与活力,俱都正自他体中缓缓消失。
他忍不住机伶伶打了个寒噤,暗道:“莫非我要死了?”
在刀锋、剑下,他不知遭遇着多少次生死间不容发的危机,他都从来未曾消失过求生的勇气。
然而,此刻,在这无人的树木间,乳白色的晨雾里,他忽然生平第一次自心底泛起对死亡的恐惧。
他不知这是为了什么——也许是距离成功之日已渐近,他的生命,也变得更可珍重——他只知自己并不愿死。
他不敢阖起眼帘,但寒气更浓,眼皮也越来越重……
这时,林外却飘然掠来了一条人影,宛如幽灵般不带丝毫声息,那双闪亮的眼神,正瞬也不瞬地望着展梦白身上的血迹。
展梦白丝毫未曾发觉,又过了半晌,一只白生生的手掌,自他背后伸了过来,往他头顶落下。
瞧那人影轻功之身法,显然是武林高手,而展梦白此刻却早已力乏身伤,若是被这一掌拍下,哪里还能活命?
哪知这手掌在展梦白头顶盘旋一转,只是轻轻落了下去,轻轻抚摸起展梦白零乱的头发。
展梦白一惊转身,只见一条俏零零的人影,伫立在树下,乳白色的晨雾,棉絮般沾满了她的衣襟、头发。
他此刻双目虽瞧不甚清,但这人影那灵活的大眼睛,却是他永生也不会忘记的,不禁脱口道:“雨儿,你来做甚?”
那人影正是萧飞雨,但见她缓缓垂下眼帘,眉宇间似笑非笑,似怨非怨,轻轻道:“雨儿……雨儿……你再叫一遍。”
展梦白板起脸来,尽了全力大声道:“萧飞雨,你为何跟来,你这女子怎的如此不知羞耻,苦苦跟着我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