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还在笑着,但笑容看来却已有些沈重。
胡铁花眨了眨眼睛,笑道:“我知道你又想起了蓉儿她们,是麽?”
他不等楚留香回答,就又接着道:“其实她们既已回来了,你根本就用不着再为她们担心,就凭她们叁个人,南七北六十叁省,又有谁敢动她们一根头发。”
楚留香只有苦笑,胡铁花也不说话了,因为他已瞧见有个青衣少年正在向他们这边走过来。
这少年本来就坐在他们旁边一张桌子上的,人长得不但很英俊,而且看来很斯文,很秀气,穿的衣着虽然并不十分华丽,但剪裁得却极合身,质料也很高贵,显然是很有教养的世家子弟。
这样的人,无论走到那里,都一定会惹人注意的,何况他身旁还有个非常美丽的妻子。
楚留香和胡铁花也早已注意到这夫妻两人了,他们在喝着酒时,这夫妻两人也在喝着,他们的酒虽然喝得令人吃惊,这夫妻两人喝的竟也不少,丈夫喝酒时,妻子居然能陪着他,胡铁花早就觉得羡慕得很。
现在这少年居然抛下他的妻子走过来,胡铁花正不知他是为了什麽,青衫少年却已走到他面前,抱拳微笑道:“小弟本不敢过来打扰二位喝酒的雅兴,但见到两位这样的好酒量,却又忍不住要过来请教,但望两位莫要怪罪才好。”
爱赌钱的人,就算连裤子都输光了,也还是喜欢别人说他赌得精、赌得好;爱喝酒的人,更没有一个不喜欢别人说他酒量好的。何况这少年自己酒量也不错,这种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自然更令人听着开心。
胡铁花早已站了起来,大笑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你肯过来,就是你瞧得起咱们,咱们若还要怪你,那就简直不是东西了。”
青衫少年笑道:“小弟若非早已看出两位是豪迈不羁的侠士,也万万不敢过来的。”
胡铁花忽然沈下了脸,正色道:“你本来就不该过来的。”
青衫少年刚怔了怔,胡铁花已接着道:“你若想找咱们喝酒,叫咱们过去就是,怎麽能将嫂夫人一个人留在那边桌子上,这至少该先罚你叁杯。”
青衫少年桁掌笑道:“两位若肯移驾过去,就算罚小弟叁十杯也没关系。”
叁杯酒下肚,胡铁花已和这少年称兄道弟起来。
楚留香虽没有胡铁花这麽容易就能和别人交朋友,却也不是个古怪孤僻的人,何况这少年夫妻两人,又实在令人觉得愿意和他们亲近。
这少年不但风度好,酒量好,而且口才也好,他的妻子蛾眉淡扫,不施脂粉,更美得不带丝毫烟火气。
只不过眉宇间总像是带着叁分忧郁,脸色也苍白得不太正常,竟像是在生病,而且痞得还不但这种病态的美,却最迷人。
酒楼上十个人中,倒有九个人的眼睛是在瞪着她的。
只要她眼波一转,四座男人们的眼睛都发了直,若还有人不瞧她,那人必定已醉得人事不知。
这青衫少年竟毫不在意,别人这麽样瞧他的妻子,他非但不生气,反而像是觉得很高兴。
最奇怪的是,这夫妻两人看来虽都很斯文秀气,甚至可以说是弱不禁风,但一双眼睛却是神光充足,明如秋水。
楚留香知道只有内功极深的人,才会有这样的眼神,这夫妻两人无疑是武功极高明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