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白这一声大喝,声如震雷,大厅之烛光均为之一颤。
众人更是愕然惊顾,展白却不顾一切,排众而前,飞身掠至“青蚨神”金九面前丈余之处道:“在下展白,想请问金老前辈一件事,不知能否见告?”
“青蚨神”金九虽然停下轮椅,但脸上一无表情,只略皱双眉道:“老夫十数年不出江湖,对外边的事一无所知,有什么问题,你还是请教别人去吧!”
说罢,转动轮椅,直向大厅后甬道驰去。
展白急道:“慢着!”
但“青蚨神”金九再不理他,头也不回地轮椅疾转而去,展白飞身向其追去。
但他身形才起,甬道铁门“当!”的一声,自行关闭,展白收势急落,险些撞在铁门上,接着甬道两侧边门连闪出六个白衣小童,一齐手横银剑,挡住去路。
这六个白衣小童年纪均不大,约在十四五岁之间,身法却快得出奇,以展白的眼光,竟未看清六个人是怎么窜出来的,好像铁门之前凭空多了六个小童一般,这六个小童一律白衣垂发,手横银剑,挡在展白面前,而且一个个不发一言,六双小眼瞪得滚圆,看样子只要展白再迈前一步,便要一齐出手攻击。
展白微微一怔,身后却传来金彩凤如银铃的声音:“展少侠!”
展白闻声回头,见金彩凤一双美得出奇的大眼睛,正望着他,眼中流露着疑问与诧异之色。
这是金彩凤出众的地方,往往她心中所想不用说出口来,便可令对方知道她的心意,所谓“眼睛会说话”,恐怕就是指此而说的。
展白叹了口气,心想:“冤有头,债有主,青蚨神金九杀死我的父亲,却与他的子女无关,青蚨神既已走了,报仇的话先不提也罢!……”展白想至此处,便摇了摇头道:“没有什么。”
谁知金彩凤并不放过他,用一种柔情万种的声调幽幽说道:“我看得出。”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就这四个字加上她会说话的眼睛,亦可明白表示出,那下边的意思是:“你一定有什么疑难不决之事,藏在心中,请告诉我吧!我会帮助你的……”
展白能确切体会出金彩凤言简意深的情意,但是他能叫仇人的亲生女儿,来帮助他去杀她的父亲吗!……展白只有摇头苦笑道:“真的没有什么。”
但金彩凤明丽的双眼,仍然脉脉含情地望着他,而且那眼神中尚含有不少幽怨的成分,从那漆黑的照得见人的双瞳中,展白似已读出了里边的意思,那是诚意的想帮助他。
突然,大厅之中灯光全熄,眼前一片漆黑,大厅中的群雄齐声惊叫。
接着一声凄厉的长笑,犹如鬼哭狼啸,使人听来毛骨悚然。
这遽变来得太突然,数百人齐集在大厅中哗然一阵大乱。
齐声叫嚷:“嘿!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灯全灭了?”
“什么人?这是什么人在怪笑?”
“……”
可是,就在众人七嘴八舌地乱嚷乱叫之间,突然“轰隆!轰隆!……”一阵巨响传来,整座大厅也跟着摇晃起来。
有人高声大喊,但再强烈的地震也没有这么大的震动,因为整座大厅都旋转起来了。
听说有人喊地震,便有不少人夺门向厅外跑去,但是不跑还好,这一跑立刻身躯失去平衡,斜飞歪撞,跌跌碰碰,不少人身躯撞在墙壁上,额角撞在厅柱上,“砰!砰!砰!砰”哀呼惨叫,接二连三传出,已有不少人负了伤。
慌乱中,从黑暗里响起祥麟公子愤怒的吼叫:“什么人发动了‘石矶大阵’?”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这座大厅,竟是金府一个埋伏机关。
可是,这埋伏机关既是设在金府,操纵机关之人必也是金府之人,难道连他们府上的少爷小姐也在其中,他们也要施展毒手了吗?
这真是使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怪事。
祥麟公子连声喝问,愤怒、焦急的声调,任何人都可听得出,这发动阵势的命令,绝不会是他发出,而且看情形,就是连他也已陷于危机之中。
但那声声怪笑,仍自大厅屋顶传来,对祥麟公子的愤怒喝问,竟是不理不睬。
祥麟公子一连呼喝数声,竟不能阻止发动阵势之人,只气得三尺神暴跳。身边却传来金彩凤幽静的声调:“哥哥!那在屋顶怪笑的人是师兄,擅自发动‘石矶大阵’的人也一定是他了。”
祥麟公子一听,竟是父亲的爱徒做出这等疯狂之事,不由怒叫道:“孟如萍!你疯了?还不赶快停止!”
谁知,祥麟公子指名喝问,那声声怪笑仍未歇止,整座大厅却在旋转摇撼之中,向地下迅速地沉去。
突听端方公子哈哈大笑道:“金祥麟!你这一手真是绝极了!‘恨天绝户计’!想一网把天下武林打尽,哈哈!可是你也别想活着出去,在我们大家尚未死完之前,你兄妹二人先得为天下武林偿命!”
祥麟公子怒道:“你要怎么样?”
端方公子道:“你仗着机关埋伏,把天下武林骗在大厅,想来个一网打尽,我端方就凭穷家帮的‘青竹阵’,便可叫尔兄妹死无葬身之地!”
祥麟公子怒极反笑:“哈哈哈……”
笑声高亢震耳,与屋顶的凄厉怪笑遥相呼应,气氛显得悲惨恐怖之极。
祥麟公子笑罢说道:“司徒兄!你用不到血口喷人,金祥麟没有害人之意,就是有害人之意,也不会连自己都害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