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只希望丁香姨赶快走的,走得越快越好,但是现在她如果真的走了,他心里一定会觉得不太好受。
不管怎么样人民如你知道有个人在你的屋子里等着你,那么你心里总会有种温暖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好像一个孤独的猎人,在寒冷的冬天回去时,发现家里已有人为他生起了火,他已不再寒冷寂寞。
只有陆小凤这样的浪子,才能了解这种感觉是多么珍贵,所以他推开门的时候,心里居然有点紧张。
这种时候,这种心情,他实在不愿一个人走入一间冷冰冰的空屋子。
屋子里有人,人还没有走。
她背对着门,坐在灯万,乌黑柔软的长发披散在肩上。
她正在用—把乌木梳子,慢慢的梳着头女人为什么总喜欢用梳头来打发寂寞的时刻?
看见了她,陆小凤忽然觉得连灯光都亮得多了。
不管怎么样,有个人陪着总是好的,他忽然发现自己年纪越大,反而越不能忍受孤独。
可是他并没有把自己心里的感觉表现出来,只不过淡淡的说了句:“我总算活着回来了。”
“嗯。”她没有回头。
陆小凤:“我还没有死,你也没有走,看来我们两个人好像还没有到分手的时候。”
她还是没有回头,轻轻:“你是不是希望我永远也不要跟你分手?
陆小凤没有回答。
他忽然发觉这个坐在他屋子里梳头的女人,并不是丁香姨。
她仿佛在冷笑,拿着梳子的手,白得就像是透明的,指甲留得很长。
她还是在梳着头,越来越用力,竟好像要拿自己的头发来出气。
陆小凤眼睛亮了,失声:“是你?”
她冷笑着:“你想不到是我?”
陆小凤承认。
“我实在想不到。”
“我也想不到你居然真的是个多情种子,见—个爱—个。”
她终于回过头,苍白的脸,挺直的鼻子,眼睛亮如秋夜的寒星。
陆小凤叹了口气,苦笑:“这次我并没有想去爬冰山,冰山难道反而想来爬我?”
假如方玉香真的是座冰山,那么冰山就—定也有脸红的时候。
现在她脸已红了,用一双大眼睛狠狠的瞪着陆小凤,狠狠:“你是不是从来都不会说人话的。”
陆小凤笑了笑:“偶尔也会说两句,却只有在看见人的时候才会说。”
难道我不是人?
这句话她当然不会说出来,她的眼睛当然瞪得更大。
陆小凤又笑了笑:“前两天我还听人说,你的样子看来虽凶,其实却是个很热情的人,只可惜我随便怎么看都看不出。
方玉香:“有人说我很热情?”
陆小凤:“嗯。”
方玉香:“是谁说的?”
陆小凤:“你应该知道是谁说的。”
方玉香冷笑:“是不是我那位多情的小表妹丁香姨?”
陆小凤轻轻咳嗽了两声,算做回答,他忽然发觉自己的脸好像也有点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