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人受伤濒死是这样的吗?跟花折枝并不相同。

凶手痛得发不出声,无助地伸出手。

冶昙竟一下被他抓着了手臂,着实意外,怔然之下,缓缓蹙眉看他。

“求……求你……杀我……杀……”他祈求,有人能彻底结束他的命,结束他的痛苦,无论谁都好。

身后,子桑君晏缓缓抬起手,直截了当洞穿凶手的心脉。

他的手掌一并穿过了冶昙的心口。

那一下并不很疼,像是斩断了身体和灵魂之间的丝线。

那只手,最初触到像是没有温度,渐渐却好像有温热传到冶昙的心脏。

很暖。

冶昙眼眸微空安静,倦恹一样轻敛了一下。

祂回眸望向子桑君晏的眼睛,想看出他在想什么。

想知道,子桑君晏,受了伤是什么感觉?这一刻在想些什么?

子桑君晏面容苍白如雪,永夜一样墨色的眼眸没有感情也没有光,只有眉眼越发近乎神祇的寡欲冷静。

玉撵里,暄叶仍旧合着眼,安静温雅,唇边的微笑,并没有到达眉眼,比以往浅淡了许多。

凶手的尸体跪倒在地,抬眼极力望向玉撵的位置,朝着暄叶轻轻伸了一下手。

像是冻死街头的小乞丐想要伸手虚空摸一下,烟雨朦胧的远山墨画里,超然物外无所不能的神仙。

虽然那神仙,并不渡他。

远处的声音。

……“傀儡,死了?”

……“子桑君晏果真冷血,连自己的承业替命傀儡都杀……”

……“他疯了,傀儡死了,他也要死……”

……“是因为傀儡没用了吧,失去了价值……吧?”

……“不然,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啊,他为何要这么做?

他终结了,唯一能救他命的傀儡的痛苦。

是因为自负?还是因为他已经疯了?

凶手死去的那一刻,子桑君晏抬眼,掷出了手中的刀。

“你……不……”那个太监脸上不可置信的表情甚至都来不及凝现,便法身兵解,神魂俱灭,化作一阵梵炁消失天地。

那把兵刃的确是神器,专破修士紫府神魂。

“天书令第一律:不得恃强枉杀。你以谋杀他,他死你死。”子桑君晏声音平静,没有任何感情。

这太监是这场围剿中隐匿幕后的最重要的杀手锏,是那些人隐藏的依仗。

同样是渡劫期修为,在重伤濒死的子桑君晏手中,却只是一个照面就被彻底碾压。

他们知道他可怕,却未曾想到,他的可怕竟已是留过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