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傻子,到底也是自己的亲骨肉,傀儡嘛,自该为主人而死。
子桑君晏寡欲冷静:“是。”
冶昙在这条因果线里的身份,就是那个背刺子桑君晏的凶手。
冶昙轻轻看着子桑君晏,微敛的眼波像春风凉雨揉碎的湖,恹恹清澈:“她骗你利用你,你不生气吗?”
“他们都利用你,杀你,你不生气吗?”
冶昙不甚认真的困惑:这些理由,也不够回答他的为什么吗?
因果再次走到子桑君晏回国,皇帝布下天罗地网剿杀的那一刻。
雷雨倾盆。
皇帝和皇后不愧是夫妻,他从一开始就计划,利用子桑君晏得到天道传承,成为像郁罗萧台主人那样的人。
三千年前郁罗萧台主人的强大,给年幼的皇帝留下了深刻的刺激,是恐惧,也是向往,更是恨意。
老皇帝阴戾怨恨不已:“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若不是郁罗萧台截断龙脉,真玉怎么会日渐衰竭?无法带领臣民飞升的天子,这些大宗门这些世家贵胄日渐离心,朕只能用子桑王族的传承来笼络他们!
“有傀儡,就有多出的一条命。渡劫突破时候,就多了一层保障,如此他们才肯尊重王室。朕没有办法,父皇仓促离世,偌大的江山压下来,朕要守住真玉,朕之一切都是为了江山社稷,无愧于心!
“傀儡算什么人?你为了区区一群傀儡要眼看着真玉亡国……朕是天子,朕要你死,你敢不死!”
冶昙撑着伞,伞檐缓缓轻抬,露出冰雪色的眉目,眼波安静极轻,像是没什么兴致,清圣得无辜。
“这个理由够不够?”
子桑君晏脸上无喜无悲,无心无情,一如既往的冷静,没有丝毫倦怠之意。
冶昙:“不够吗?”
皇后隐在夜色里,刀光无影,趁着皇帝虚弱的间隙,疯狂又极端冷静地杀他:“你真蠢!”
她优雅又凶狠地笑:“他就是你嘴里,没有灵魂不配活着的傀儡呀!陛下。”
冶昙极轻地叹息,抬眸平静地望向天空。
南国景色,即便阴霾雾雨,草叶也是阴绿的葱郁,望去,世界水墨画一样阴惨惨的。
祂安静温柔的恹恹,轻声慢吞吞地说:“世界美好吗?”
子桑君晏寡欲淡漠,墨色眼眸清正。
冶昙看着他,祂只喜欢皎白干净的东西,但这个人是黑色的呀,为什么喜欢被他看着?
地府用生死树的大因果困住了子桑君晏,让他一次又一次进入不同的因果里,一次一次经历王朝覆灭,宫廷争斗,人心杀戮。
让他一次又一次被杀,也一次又一次逼他弑君杀母。
他是照夜,是真玉的太子,因果就要他一次又一次让真玉在他手中崩塌。
任何改变都没有用,要么死,要么同流合污,总要走进那个黑暗杀戮死亡的夜晚。
“……你是傀儡不是人,连天道也不将你视同人对待,所以天书令杀任何人都有理由,杀你不需要理由。”
谁,是谁在说话?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但你连刍狗草芥都不是。你只是梵炁化身,无情无心的躯壳。”
“……你想要的为什么,天道不给你的,地狱会给你。”
“……这是永不超生之地,无限循环的罪恶牢笼。”